这一点是我不愿意去想的,我宁愿他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慈爱但不会表达的父亲,是那个威严的白手起家的企业家,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可很明显,这次张天麻和他的手下齐刷刷带着枪出现,让我对这些产生了怀疑,或许这一切,正如郑智所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孟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于浩啊,带了你这么久,可你考虑问题的角度依然还是狭窄和单纯。”
我犹豫要不要把我心里的疑惑说出来,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便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我想,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一些想法的对吧?”他说道,“只是你没有说出来,比如,关于郑智妻儿的事。”
我一愣,看来他猜到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说道,“是有一点惊讶,不过后来我想通了,孟总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而已,所以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他摇摇头,说道,“我要你学到的,不是我做事的目的,而是手段。”
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点了一支烟,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你的事业会到了一定的高度,当你独自面对这些事的时候,你应该怎么处理?我在青年城那件事的时候,就一直不断的在提醒你,做事要果断,要狠,而且要尽量为自己留下后路,就是这个意思,可你没有考虑到这些,所以我就替你做了,本来这事儿应该是你去做的。”
我一愣,他当时的确是提醒了我好几次,让我做事要果断,而且我还清晰的记得,他告诉过我,郑智这种人,阴险狡诈毒辣,所以对付这种人,你要比他更阴险更狡诈更毒辣。
原来,他一直暗示的都是这些,可我哪儿会领悟到这个?
“对不起,孟总,让您失望了,我没有领悟到这些。”我说道。
“这也很正常。”他笑道,“你根本还没有进入你即将要进入的这个环境和状态中,你还是以你的本性在对待这些事,我想通过这件事,你应该明白,竞争是残酷的,生意是残酷的,人性也是残酷的。你要洞悉人性,洞悉这些规则,才能掌控这些驾驭这些。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您说的是,我确实是把这些想的过于简单了,我一直以为,地产生意它也是生意,商品就是市场决定的,只要做好专业,生意就能做好。”
郑智笑了,说道,“对,这就是你核心的问题,你这套,在那些法律健全的国家或许行得通,但别忘了,这是中国,至少现在的中国,你仅仅想靠专业封疆立业,那是不现实的。每一个原始资本积累的初级阶段,一定是有那么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这话郑智也说过,虽然话不同,但意思几乎完全相同。
听了这些,怎么说呢,心里是复杂的。既对了解这些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而感到好奇,想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同时也从心底里对这些有抵触,又不太想对这些社会阴暗的一面深入了解。
“算了,这些你以后慢慢领悟吧。”孟总说道,“我不强求,我要你明白的是,你和天麻,以后将是公司的支柱,你明白吗?”
我一愣,通过这次的这件事,很显然,张天麻现在俨然主要是在替孟总处理这些所谓见不得台面的事,而我,似乎他更想利用的是我的专业度解决台面上的事。
我点点头,“感谢您的器重。”
“对了,最近的业绩你看了吗?”他问道。
“看了。”我回答道。
“你们这次江岛的收获还是挺大的嘛。”孟总笑道。“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这我不贪功,这点子是小云想出来的。”我说道。
孟总笑了,“真是一物降一物,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居然把她的工作积极性调动的这么高涨,真是难得。”
“您是太疼爱她了,其实也不是,小云对工作还是比较上心的。”我说道。
“上心?”他不屑道,“我看未必吧,这两天她去哪儿了?”
“这个……”我一时犹豫,要不要告诉孟总,她其实是去找她妈妈了,想想还是算了,于是我说道,“她可能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吧。”
孟总听到这儿,脸上似乎掠过了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管她了,城市一号的业绩你看了吗?”
我点点头,“当然,一直在关注。”
“有什么想法没有?”他问道。
“一直以来,陆总那边都是进展迅猛,业绩飞速,我一直是处于追赶的状态,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间似乎停滞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说道。
孟总似乎也在思索,说道,“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儿?”
“按照陆总之前的表现,以及她曾经创造过的辉煌来看,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如果我猜的不错,也许她是故意来麻痹我的。”我说道。
孟总点了点头,“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还是要仔细调查才是,知己知彼嘛。”
“知道了。”我点头道。
孟总最后给我倒了一杯茶,交到我手里,拍了拍我的肩膀,怅然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很多事,我现在无法跟你透露,但你要知道的是,尽你的全力,不要让我失望。”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
每次从孟总那里出来,我的心里都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和沉重,我搞不清楚原因,按理来说,如今孟总这么倚重我,我应当是很开心才对。想想一年前,长海在我心里还是那么高不可及的,连想都不敢想的滨海市第一大地产品牌。
而现在,我已经做到了项目总监,深得孟总垂青,更有机会坐到公司副总裁的位置,这可只是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啊!谁能想象?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总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重,而且每次在和孟总深谈之后,这种感觉都越发的明显。
回到办公室,我躺在椅子上平复了半天,才让自己的心理不那么压抑了。
先不管其他,现在第一重要的事是先搞定这次业绩比拼,其他的以后再说。我这么说服自己。
所以我首先得对城市人家销售停滞的原因做一个准确的调查。
我觉得很有可能,如我所料,陆梦琪这一招,只是障眼法,麻痹我而已,让我自我满足掉以轻心,她好不知不觉的在最后进行超越。
这个事儿其实也很好查,当初江岛时,她那两个手下依然还在,我只要去让他们调查一下就是了。
我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自然是很听话,对我的指使没有任何异议,告知我很快就给我结果。
当然,仅仅只是这样,显然是不够的,不管她那边怎么样,最终拼的还是业绩,就算她那边确实是出了问题,我还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拓客才行,就算要赢,也要赢的精彩才是。
一下午时间,我便潜心研究拓客问题,思来想去,我觉得滨海周边的市场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就算还有客户,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也无法集中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