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小子,还跟以前一个样,不过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估计你妈都等不及了,晚上再到我这边来耍,叔请你吃烤羊腿,自家养的。”石头叔见拗不过,指了指我哭笑不得的收下了礼品。
“叔,那行。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和汪莎跟他告别后就回到了车里。
一路上都碰到了不少老熟人,我也照样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亲切的问候了几句,然后一一送上买好的礼物。
所有人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石头叔,我不知道的是,不到一顿饭的时间。自己回来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似的,在村子里传开了。
大家见面问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吃饭了吗,而是你看到刘明了吗?村里的那些妇女坐一块儿,议论纷纷,都说老刘家的刘明当老板了,开车洋车回家不说,还顺带了一个跟女明星似的女朋友。
距离家里很近,我却刻意的放慢了速度,我很惶恐,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的父母,我在脑子里想着等见到他们后,我该怎么说。
我的家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可是还是能看到,墙的外围又被粉刷过石灰,家门前的那两颗板栗说依旧屹立不倒,高高耸立。
“旺旺旺!”车子刚停下,就听到一阵狗叫的声音由远及近。
等我们下了车后,只见一直大黄狗扑腾扑腾着蹿了出来。站在石墩旁边呲牙咧嘴的虎视着我们。
“乌龙,格老子的,不认我了?”看到自家以前的狗对我狂吠不止,我没好气的瞪着它骂道。
这畜生好像是能听懂我的话,它募的一下就奔到了我面前。
汪莎怕狗,下意识的就站到我身后,我伸出手拍了拍汪莎的肩膀,安慰着她。
乌龙眼珠儿转了转,把头凑到我身上,嗅了嗅鼻子,似乎是在辨认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它摇起了尾巴。并且提起两只前爪欢快的扒拉着我的裤腿。
这狗日的,总算是认出我了。
我把汪莎拉了出来,摸了摸乌龙的毛发,指着汪莎说:“这是你姐姐,快叫!”
乌龙通人性的围着汪莎转来转去。
“要死啊,说啥呢,你才是狗!”汪莎一开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后,娇嗔的掐了我一把,气鼓鼓的道。
这么一耽搁,屋里的人也听到了外边的响动,最先出来的是我妈!
我妈老了,背也驼了,身上还绑着一块油光滑亮的围巾,她整张脸被晒得黑黝黝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我差点没认出来,看得我一阵心酸和悔恨,泪水瞬间爆发了出来。
我妈身子颤了颤,没说话,而是一晃一晃的朝我走过来,脸庞都在轻微的抽搐,身形一个趔趄,就要摔在地上,我急忙上前扶住她,我才看到她的手全是厚厚的茧和裂口。
噗通!
我重重的跪在了她面前,颤着嘴唇,叫了一声:“妈!”
“呜呜呜!”
我刚一叫出来,我妈瞬间就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我,失声大哭了起来:“我的儿啊!”
一旁的汪莎也见不得这种场面,她眼睛红红的,捂住嘴就转过身去。
我轻轻的拍着我妈的肩膀,哽咽的道:“妈,儿回来了,儿不孝!”
俩母子见面后,情浓到了最深处,接下来自然是一些感人的场面。
“长高了,也瘦了!”我妈哭了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不停的打量着我,时而摸摸我的头,时而理理我的衣服。
这时候,我爸也出来了,他叼着个烟斗,杵在门口,不咸不淡的说道:“回来了?”
我爸戴着一顶帽子,他也老了,头发斑白不说,连身子佝偻了许多,裤腿上全是泥,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沧桑的影子。
我嗫嚅了,弱弱的叫了一声:“爸!”
闻言,我爸的身体细不可闻的颤了颤,脸上严肃的表情也松缓了许多,他取下烟斗在门框上敲了敲。说:“进来吧,让别人看到了笑话。”
“哎!”我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水,我爸跟我妈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古板执拗,一个通情达理,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既然孩子都回来了。你伤心啥子嘛?”我爸吧嗒吧嗒的抽着闷烟,最后实在是见不得我妈哭哭啼啼的样子,不耐烦的说道。
我妈推了他一把,护犊似的发飙道:“你管我啊,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会伤心了。”
“你这婆娘说啥呢?什么叫不是我生的?”我爸虎目一瞪,被她气得不行了,剧烈的咳嗽了下。
“我就说,我就说……”
眼看着俩人又要吵起来了,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头大,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互相置气。
我苦笑了下,连忙止住住他们,把身后的汪莎拉上前来。对我妈说:“妈,这是汪莎!”
“叔叔,阿姨,你们好!”一直默默看着我和家人团聚的汪莎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朝我爸妈鞠了一躬。
“莎莎,你好,你好!”我妈看着娇俏可人的汪莎,那是越看越喜欢,眼睛都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注意到汪莎后,我爸再也不给我脸色看了,催促着我们进去。
“阿明,这车子放门口行吗?挺贵重的,可别让人给偷了呀!”快要进屋的时候,我妈回头看了看我的车,担忧的道。
这大农村的,别说偷了,估计人连车门都进不去。
我哭笑不得的道:“妈,你放心吧,车子上锁了,偷不走的!”
临近冬天,家里也早早的烧了炉子,刚进去就感到一阵暖意袭来,熟悉的煤烟味儿。
“你们父子俩聊聊吧,我现在就去给饭,人家阿明和小莎干了一天的路,肯定饿坏了!”我妈给我倒了一杯水后,转身就要进厨房。
“刘大奎,我跟你说啊,孩子还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要是再敢摆脸色,小心我跟你没完!”临走前,我妈还不放心的对我爸,恶狠狠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爸的名字叫刘大奎,他闻言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汪莎对我俏皮的笑了笑,殷勤的跟上我妈:“阿姨。我去给你打下手吧!”
“莎莎,不用,不用,厨房全是油烟,可别……”
我妈和汪莎进了厨房后,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也不知道她俩在说什么,竟然高兴成这样,这也应验了那句话--女人和女人之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等她们进去后。
我这才仔细的打量了屋内的情景来,家里很简陋,房梁被煤烟熏得发黑,除了一个正方形的回风炉,几张长凳子,黑漆漆的茶壶,一台老式收音机以外,再没别的了,就连电视机也没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爸和我妈已经过了半辈子。
看得我一阵心酸,一般来说,农村每家每户孩子都会不少。可这在我家是例外,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可以想象,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们有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