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舜在一夜之间跃居高位,在t.s.所有人都好奇他的来头,却再也不敢小视他,每个人见他都毕恭毕敬叫“薛总”,迟辰夫还很贴心地专门让人事部给他配了一个秘书。
这个新鲜劲儿还没维持一天,到下午的时候薛舜就被大堆的文件和表格折腾的没了心劲,他现在才知道迟辰夫给他的高压培训有多温柔,一天之内策划部的新案子,销售部所有重点客户的跟进情况,后台运营的数据全都堆在他的办公桌上,挤在他的电脑屏幕上,简直是争先恐后不得消停。
下午四点,他觉得将要崩溃,端起杯子想要借着去泡咖啡的空儿开个小差,自我感觉像是要去放风,被那个秘书小妹挡住了,“薛总,要喝咖啡?我去给您泡吧!”
他脚步停下来,眼巴巴看着秘书小妹,“求你了,让我自己去吧”
口气简直奄奄一息,秘书小妹有点儿懵,他赶紧逃了。
在去茶水间的途中路过迟辰夫的办公室,他想了想,退回去扒在迟辰夫办公室门口看了看,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没看到迟辰夫人,于是他推门进去,侧头一看,视线里只得迟辰夫一个在沙发上坐着的背影,他困惑地慢慢走过去,看清楚了脑子就是嗡的一声响。
迟辰夫一个人对着面前一个围棋的棋盘,手中的白子刚好落下去,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薛舜极端郁闷,自己在那里忙的要死要活,这个人居然在一个人看围棋?
他轻咳一声。
迟辰夫闻声扭头看他一眼,“薛总怎么有时间来?今天你手头事情应该不少吧。”
薛总薛舜气结,受不了他这种阴阳怪气,指着棋盘反讽回去:“迟总好像很闲?”
迟辰夫耸耸肩,一脸淡然。“行政,人事,后勤我管的都是这些部门,想忙也忙不起来啊。”
好吧这是来拉仇恨的吧,薛舜看着他欠扁的模样,恨的牙痒痒,“我要投诉!你们人事部办事不力!”
他挑眉:“怎么说?”
“给我的秘书不太好。”
“哪里不好?”迟辰夫皱皱眉,“简历我亲自把关,名校毕业,同行业从业经历五年,公文写作三种语言翻译不在话下,不过是你手下一个打杂的,你还嫌她哪里?”
薛舜摸摸头,福至心灵地脱口而出:“裙子。”
迟辰夫眉心紧蹙。
“她裙子太长,哪里有秘书的样子!跟修女似的,会影响我工作状态。”薛舜一本正经。
“”迟辰夫沉了口气,“你想要我给你配个超短裙小妹?”
薛舜点头,“这个可以有。”
迟辰夫坦诚回答:“这个真没有。”
薛舜面色颓败地抓了一把头发,坐在迟辰夫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看着迟辰夫把一个个黑子白子落在棋盘上,他忍不住问:“一个人下棋有意思么?”
“我在复盘。”迟辰夫回答:“曾经看过一局棋,黑子被白子逼到死角,最后用了很玄妙的手段杀出重围,赢了白子整整四目,我在想黑子是怎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薛舜侧脸,撑着下巴,“听起来好无聊。”
迟辰夫笑了笑,“可以帮助我静下心。”
薛舜瞄了棋盘一眼,看见棋盘已经被大片白子占领,随口问了句:“那黑子是怎么赢的?”
迟辰夫手指了两个地方,“天元,右上角小目,这是黑最初落子的地方,只要守住了这两个地方,后面逆转的路子就都已经铺垫好了,接下来只需要诱敌深入这盘棋,虽然很险,但是只要抓准了白子急于求成的心思,黑子一开始就已经赢了,只是所有看棋的人和白子没有意识到而已。”
薛舜愣了一下,旋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迟辰夫一脸自信的笑。
那绝不是一个被架空了权力的落魄总裁的笑容。
薛舜猛然就一言不发地起身出了门,直奔回自己的办公室,在电脑上调出销售部两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重点长期客户跟进情况表,被标了一大片红色的对方拒绝继续合作,他又在桌上的文件里面开始翻腾,秘书小妹不解地赶紧跟过来,“薛总,您要找什么?我帮您”
好不容易他翻到了策划部今天新交上来的策划案,打开来看,几个重点案子的文案和效果图制作均出自新人之手,完全不能比拟之前他看到的那些经验丰富的策划师手下的案例。
薛舜觉得背脊发寒,良久,缓慢地坐回椅子上,攥了攥拳头,嘴里呢喃:“天元右上角小目”
秘书小妹又着急又迷惑,“薛总,您这是怎么了?”
薛舜摆摆手:“我没事,你先出去。”
秘书小妹无奈地退出去了。
薛舜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那一片醒目的红色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迟辰夫早就把最核心的研发部门和客户渠道掌握在手里了,这不过是迟辰夫被架空的第一天,数据已经出现极大的下滑,就连策划案也已经出了问题,并且迟辰夫算好了薛舜没办法用工作资历这一条去卡新的策划师因为薛舜本身也没有什么管理经验,这样继续下去,t.s.简直是要毁掉以前的盛名,坐以待毙!
迟智宇注定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才会这样安心地把权力过渡到薛舜手中。却不知这是在他掌心放了块烫手山芋,丢不得,拿不起。
而迟辰夫,就这么冷眼旁观,看自己付诸多年心血的t.s.,到底是走向毁灭,还是原原本本交回他手中?
他像一个王者,而t.s.就是他的王国,虽然在会议上他云淡风轻地点头,到头来其实根本没有退让过一分!
这是迟辰夫跟迟智宇之间不见硝烟的一场拉锯战,薛舜恍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做了中间的那颗棋子,他不在意别人利用他,可他想不透,迟辰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场棋中,黑子想要赢得的,究竟是什么?
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么大的一个局,是仅仅为顾黎一个女人而设。
在薛舜过去的人生里面,这样的经验是绝无仅有的,明争暗斗,笑里藏刀,而迟辰夫早就站在高处,睥睨全局,就连对付自己的父亲,都要使出这样的手腕来,甚至不惜以t.s.做赌注,孤掷一注
这一刻,他在对这种阴谋深深感到疲倦的同时,居然对迟辰夫生出一丝惧意来,这种人如果有一天发现了韩念笙欺骗他,那后果将会如何?
“迟辰夫你这混蛋究竟想干什么?”
他攥紧了拳头,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几天,薛舜的日子过的更加焦头烂额,接踵而至巨大的工作压力,以及逐渐流泻出去的关于t.s.高管层巨大变动的消息,开始在网络平台上引起一阵不寻常的骚动,加上之前关于迟辰夫私人生活的绯闻,以及叶家提出退婚的一些风声,t.s.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更多的长期客户开始拒绝续约,而股价也一路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