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职业道德应该不容许透露病人**吧。
她眨眨眼,这你也信,道德这种东西,就是糊弄人的,他都能因为迟辰夫付钱而从美国飞过来,还不能因为迟辰夫给钱而把我给卖了?
薛舜皱眉,忧愁地看着她,韩念笙,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相信的?
有的,她拖着椅子往他跟前挪挪,笑的充满傻气,你啊。
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了顿,既然你信我,就跟那个医生谈谈吧。
啊?
只要在不透露那些信息的情况下,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毕竟我希望你可以做个正常人。
她敛了表情,我们这种人还能正常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轻哄:至少应该努力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听你的。
距离迟辰夫认领尸骨过去十天,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迟辰夫为苏黎举行了葬礼。
迟辰夫亲自在北郊看好了一块墓地墓地后面有大片的薰衣草花田,苏黎曾经跟他说过,她想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花田,在她短暂的有生之年没能做到,他就尽量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苏黎生前没多少朋友,关系稍微好一点的那几个,也在之前因为苏黎做小三的事情而疏远了,到最后,葬礼冷冷清清,除了牧师之外,只来了迟辰夫,叶佳茗,以及苏黎的父母。
在酒店离开之后,叶佳茗跟迟辰夫是第一次见面,她身着黑裙,看见他,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立好的墓碑旁,几个人安静地站着,听牧师做祷告。
土慢慢落在棺材上。迟辰夫站在那里,头顶阳光毒辣,他有些头晕,一切都像是电影里面的长镜头,视觉,听觉,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有些模糊,牧师的声音也变得飘渺:dusttodust,ashestoashes
尘归尘,土归土。
他心口疼的天翻地覆,像是有刀子生生凌迟血肉,攥紧了拳头,面色苍白,身体在不停地出汗。腿都在发软,叶佳茗看出他的异常来,赶紧从旁边扶住了他。
他想,真可笑,他派人去找苏黎,是为了惩罚她,可结果,她却用她的死,来彻彻底底的惩罚他,终此一生,难逃罪责。
苏黎的父母全程表现的很麻木,基本上没有什么表情,倒是一切都结束之后,迟辰夫听见她母亲骂骂咧咧。大意为苏黎这个丧门星丢了多少脸云云。
他听着那声音慢慢远去,才知道,原来苏黎生在这样的家庭。
爹不疼娘不爱,难怪性格会那样内敛而胆怯。
韩念笙还有个薛舜,苏黎一无所有,所有最好的感情都给了他,可他呢?
辰夫叶佳茗唤了他一声,小心地看着他脸色,你没事吧?
没事。
叶佳茗心里还有气,气他这几天又跟那个顾黎出双入对,可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发作,于是淡淡地说:节哀吧,当初苏黎出事并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也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墓碑,静静地站着。
叶佳茗叫不动,只得无奈地先离开,却没有回家,去了梁泽常去的那家会所,在一个包厢里面找到梁泽,进去就发牢骚,迟辰夫真不是个东西,我在酒店伺候废人一样地伺候了他快一周,他转身就跟那顾黎混到一起去了!
梁泽看着她,笑的讥讽:你爱伺候,谁逼着你去了?
天知道叶佳茗成天围着迟辰夫转的时候,他是什么感觉,嫉妒的要发疯了,就算已经有过一夜的肌肤之亲,叶佳茗的心依然没有向着他挪动一分,念及此,他又落井下石地说:难为你还专门找瘦猴他们把那车找来,又大费周章地找两具骷髅放进去沉到浅海,还买通海洋救援队那几个人,结果到头来,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叶佳茗扭头,嘴角弯了弯,你以为我专门折腾这一回,只是为了赶着这个机会去照顾迟辰夫?
不然呢?
她得意地笑起来,我做这件事,有三个目的,第一。当然是去照顾迟辰夫好在他跟前落个好,第二,他不停地找苏黎的影子,我问他如果韩念笙是苏黎,回来报仇,他会怎么做,他回答我,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要韩念笙真的是苏黎还得了?所以我必须要让苏黎在他心中死个透,不留任何悬念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梁泽坐在沙发上,看着叶佳茗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这个女人在说这些计划的时候。语调平缓,不疾不徐,红唇轻启,像是一株勾人心魄的罂粟花。
他闻见她身上的香水味,有些恍神,第三是什么?
引蛇出洞,她笑的妩媚,如果苏黎没有死,听到自己的尸体被发现会怎么做?
他怔然,你是说
海洋救援队的人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通知迟辰夫之后的第二天下午,有个女人去问了关于苏黎尸体的事情,监控已经拍下了她,我把视频要过来了,你看她停了一下,在他眼前摇摇手中一个小小的u盘,声音带着按捺不住的喜悦:蛇出洞了。机
“什么时候被诊断为pstd的?”
“一年多以前。”
“当时采取什么治疗?”
“心理疏导,口服抗抑郁的药物。”
“当时关于你的抑郁判定等级是?”
“……”韩念笙沉默了好一会儿,很不情愿地回答:“重度。”
开始跟steven交谈的第一天,她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在d市的那个时候,跟心理医生面对面,像是受审问一样地回答对方那些或者尖锐或者周旋的问题,不同的是,这一次对面坐着的是迟辰夫叫来的人,她不能有什么苦恼都一股劲儿地倒出去。
steven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今天来花店最主要的工作是给韩念笙建立病历,他听见她的回答,手中的笔在面前的表格上快速地写过连串的英文字符。
重度抑郁……他想了想,问:“也就是说你有悲观,消极,厌世的思想?”
韩念笙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那是以前,现在没有了。”
“有过轻生的念头吗?”
她怔住,问题越来越尖锐,默了好几秒,“……没有。”
steven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她,“你刚才停顿了。”
她恹恹偏过头。
“要想治疗,就必须坦诚相待,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他循循善诱。
她沉默着。
因为薛舜想要她治疗。她就接受了,可她想来想去,怎么可能绕的过当年那些事?
如果说出来,万一steven告诉迟辰夫,那一切就都完了。
“我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不是针对你的,你看这样还能治疗吗?”
他皱眉,“你觉得呢?”
心理疏导是治疗心理病最主要的途径,而疏导的第一步就是寻找根源,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傻,叹息一声,开始后悔自己答应薛舜来进行治疗。
薛舜并不懂心理学的东西,只是单纯地想要让她恢复正常而已。
“其实,”她搓搓手,很认真地道:“这个pstd现在对我的生活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了,我现在,不抑郁也不焦虑了,至于急性发作引起过度呼吸症,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两次而已,所以我觉得,可以不用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