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宝微微一笑，自己的打草惊蛇之计见到效果了，逼死欧阳副厅长就是打草，现在蛇给惊出来了——同党为了欧阳副厅长的意外身亡找到万小同紧急商议对策了。

对于这位神秘来客的焦虑，万小同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我知道啊，官场斗争死个把人不要太平常，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他这个人也没太大用处了，我们想要的情报资料都给我们了。死了也好，省得我们老是担心他顶不住压力去自首。”

来人冷笑起来：“你怎么就肯定他是死于官场斗争，你就没想着查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是自杀，还是别人杀了他？”

听到这里，杨小宝和齐建林对望了一眼，心里同时浮出一个念头：这个神秘来客太他妈贼精了，怕不是个小人物。

万小同淡淡说道：“我向我在警界的关系户查证过，涉嫌推欧阳义坠楼的嫌犯是省里的二把手，已经关起来了，这样的事情是做不了假的，消息在网上压住了，但在政府内部早就疯传开了。我知道，你是觉得欧阳义可能已经暴露了，他早就秘密向军方安全部门招了供，然后军方安全部门弄死了他，为了掩盖这件事并且迷惑我们，还把一个不相干的副部级高官牵扯进来给他垫背？”

神秘来客似乎沉默了一下：“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也许军方安全部门某个家伙因为某种原因，看那个二把手不顺眼，顺手就借着弄死欧阳义的机，把那二把手狠狠坑一把。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干，一箭双雕。”

窃听到这里，杨小宝还真是吃惊不小，这个神秘人竟然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看来还真是一个厉害角色。

“可他们不是你！”万小同反驳了起来，语气有些得意，“这些年，我和军方安全部门暗地里交手过招了很多次，我熟悉他们的思维方式和处理问题的习惯。他们跟你这种职业间谍不一样，他们是纪律部队，是不穿军装的军人。他们不会轻易处决任何人，更加不会拿这种大事公报私仇，尤其不会严重违反纪律，胆大包天到陷害一个副部级高官。”

听到这里，齐建林不自禁转过头，苦笑着看了杨小宝一眼，这个家伙跟组织上的其他人不同，是个野路子出身，一向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以致于干出了就连敌人都完全不相信他敢干得出来的事情。但也恰恰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收到了奇效。

万小同的这些理由很有说服力，神秘来客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沉默片刻后问了一句：“那你觉得这个事的真相是什么？”

万小同轻轻一笑：“不难猜，应该是自杀。欧阳义为我们做事，背负的压力太大，他顶不住了就想自己了断。他觉得自己一死，他那个捏在我们手里的儿子就没有价值了，我们就会把他儿子当垃圾一样扔到大街上——事实上我们还真会这么干。”

“……至于那个被逮起来的二把手，欧阳义和他应该确实有点官场恩怨，就想借自己的死坑他一把，反正不坑白不坑。另外，欧阳义应该也是想让我们觉得他是死于官场斗争，他害怕自己的擅自寻死会惹毛了我们，迁怒到他儿子身上。”

这些分析听上去有理有据，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神秘来客没有再提出质疑，也没有再出声说话，似乎是相信了。

紧接着监听仪器里响起了似乎是倒水的声音，万小同说了句“喝了这杯茶就走吧，你要开车，我的这瓶珍藏红酒就不请你喝了。”

神秘来客嗯了一声，然后再没有了说话声。

杨小宝和齐建林交换了一下眼神，很显然神秘来客马上就会从万宝大厦里出来，而且是确定是开着车的。这可是确认这条大鱼的身份，并将他纳入监控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巴车里气氛紧张起来，监控小队成员不约而同地向齐建林投去了请示的目光：时间紧迫，这条大鱼马上就要出来了，是抓捕还是监控，必须要拿主意了。

齐建林迟疑了一下，果断发出指令：“全体准备，a组两人下车，负责监控万宝大厦出口。b组三人帮助确认这条大鱼的身份，c组留在车上，提供后勤支援。注意！任务目的是确认大鱼身份，不是抓捕！重复一遍，任务目的是确认大鱼身份，不是抓捕！宁可放弃，也千万不能让目标人物察觉！”

“是！”a组和b组领了命令，下车去了。

很快，负责万宝大厦出口的a组用对讲机汇报了现场情况：“齐组长，从万宝大厦地下停车场出来的车太多了，一辆接一辆，待会大鱼的车出来，我们没法儿判断是哪一辆，跟踪都跟踪不过来。”

这是个很紧迫的难处，当然了，如果有足够多的人手车辆，跟踪每辆开出来的车也是一个办法，但现在肯定来不及，估算那位神秘来客也就十几分钟左右就会出来。

齐建林面色焦虑，来回踱了几步，低声对杨小宝说：“时间很紧，你的鬼主意多，赶紧帮我想一个能识别出那条大鱼的法子来，还要不能让他或者万小同察觉！”

杨小宝嘿嘿一笑：“我哪能还没有主意的时候，不过先说明白了，我的法子很折腾，动静有点大。”

齐建林急了：“只要你不把万宝大厦给炸了，随你怎么拆腾都行！”

“炸到不用，砸了就行。”杨小宝不再卖关子，敛起笑容说道：“第一件事，把负责监控的两个小组全撤回来，我的计划用不上他们，留在那里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齐建林有点意外，但还是毫不迟疑地照做了，发下指令让两个小组立刻回撤然后急切地转头问杨小宝：“然后呢？”

杨小宝答道：“然后，你就等着。”

齐建林一听，差点气昏。

“我要打电话找人帮忙。”杨小宝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一看杨小宝真在打电话了，齐建林更是差点要吐血，都火烧眉毛了，还打什么电话搬援兵，要是来得及搬援兵，他齐建林都能把当地驻军叫来，用得着你杨小宝出面？

杨小宝是打给许警司，拨通后劈头就说：“你在警局吗？”、

“我在。”

“铁老二还在羁押室吗？”

“在，杨哥你没吩咐，我就没有移送看守所……”

杨小宝打断他，发出命令：“别挂电话，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羁押室，把手机给他。”

没有质疑，没有询问，许警司立刻毫不迟疑地一把推开了屁股下的椅子，撒开两腿一路跑上五层楼，在满警局同事的惊诧异样的目光中，狂奔到关押铁老二的羁押室，隔着铁栅栏把手机递给他，喘着气说：“杨哥找你有事，快！”

值守囚室的小丨警丨察过来阻拦：“许队，这不合规矩，羁押没有审决的嫌犯是不允许对外联系的。”

回敬过来的是一个凶狠得似乎要杀人的眼神，小丨警丨察吓得心里打了个突，赶紧闭了嘴，他从没见过这位许队长的神色如此凶狠过。

一听杨小宝电话找，铁老二赶紧接起：“杨哥！”

杨小宝直接下达指令：“听好了，铁老二。你不是让你的那些小弟跟着乔森去砸过升龙集团的停车场么？现在我要你召集你那些还没逮进牢里的所有小弟，再砸一次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