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了性啊，要是杀人案，这也说不通。杨哥你想啊，那位二把手那么大的干部，比欧阳副厅长还大好几级，要是跟他有仇想踩他，有不止一百种办法，犯得着冒这样大的风险亲自动手去杀人？”

“……还有，欧阳副厅长可是从基层刑警干上来的，虽然这些年不在第一线了，可是丨警丨察的身体底子还在啊，动起手来怎么可能干不过一个虚胖的老官僚，还能被他推下楼？欧阳副厅长对二把手又是抓脸，又是揪头发的，怎么看都像是要在跳楼之前留下故意陷害他的物证。”

这几句分析说出来,杨小宝不禁暗暗点头，觉得自己这位丨警丨察小弟还真有点能耐。

“嗯，说得好像有道理。那你感觉是怎么回事？”

许警司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是有个很厉害的人物设了个圈套，他逼着欧阳副厅长用自己的死去陷害那个二把手。我查过欧阳副厅长的手机通话记录，他在死前半小时里曾经很多次拨打一个号码，他的死跟这个号码主人的关系很可能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我到通信公司查这个号码的机主信息，通信公司却说这个号码就从来没有被人使用过，总不能说欧阳副厅长死前发了疯，不停的拨打一个不存在的空号？真是见了鬼了！办了这么多年案子，还第一次碰到这样的邪乎事！”

这一下，杨小宝真是吃惊不小，更加觉得这个小弟大有前途，是个值得栽培的人物，很认真地看着许警司：“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很厉害的人物就是我呢。”

许警司一呆，笑了起来：“杨哥，你别开玩笑。要真是杨哥你干的，那我也得讲点义气，就是豁出这身官皮，也会帮你把这事平了。当然了，以杨哥你的能量，怕是也轮不到我给你平事。”

杨小宝心头一热，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警车到了分局，杨小宝径直进了审讯室坐下来等人，这里对于他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了。

很快，许警司把那位二把手杀人嫌犯提了过来。

这是自从昨天在国贸大厦包房里见过一面后，杨小宝第二次见到这个位高权重，手眼通天的老男人了。

仔细打量了几眼，杨小宝发觉这个老男人的身份级别还是有点儿用的，但也仅仅是有一点用而已。他的身上没有按照重罪嫌犯的惯例戴着手铐脚镣，衣服也还干净，但是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看来是没少挨过轮番严审，昨天见面的时候只是鬓角微白的头发，此刻竟然白了一小半儿。

许警司把老男人带到审讯椅上坐下，放好了挡板，不待杨小宝示意，就很自觉的主动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审讯室的门，从外面切断了审讯室里的监控设备的电源。

杨小宝打开了审讯专用集束灯，强烈的集束灯光晃得老男人睁不开眼，连避都没法避。

“给你一个机会，猜猜我是谁。”杨小宝的声音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里响起。

老男人闭着眼睛木然的摇了摇头，看不出他是猜不到呢，还是累得根本没有心力去猜了。

杨小宝吐出一口硕大的烟圈，迎面拍在这位昨天还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的脸上，冷冷说道：“老二，你看，我现在又这么叫你了，你不会还能叫我滚吧？我好心提醒过你，以你的年纪能到这个位置，本来是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你太不识相，硬要作死！”

“是你！”

再次听到这几句杨小宝昨天滚出包房前说过的话，老男人一下子记起来了，猛地浑身哆嗦了一下，迎着刺眼的灯光睁开了眼睛。

雪亮的审讯灯照射下，杨小宝很清楚地看到，那双憔悴苍老的眼睛再没有盛气凌人，只剩下满满的惊惧惶恐和难以置信。

“对，是我，那个晚天被你喝斥着让滚出包房的荣家保镖。我还可以很坦白告诉你，你现在会坐到这里，全是我一手安排的。”杨小宝淡淡一笑，“你看，我现在又来审你了。”

老男人浑身一震，似乎不相信的张大了嘴巴，瞪着杨小宝愣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跳了起来，竭斯底里扯起嗓子冲着外面大叫：“来人啊！来人啊！郎部长，童厅长，钟局长，许警官，陷害我的主谋就这儿，他亲口承认了，你们快来抓人啊，我是冤枉的！”

杨小宝笑吟吟地着看老男人，欣赏着他的绝望，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任由他发神经大叫大嚷，反正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老男人叫喊了几分钟，终于放弃了这个毫无意义的举动，浑身像抽掉魂儿似的颓然坐回了椅子上，嘴上像神经质一样的念叨着车轱辘话：“你不可能一手遮天的，我要向上级领导反映情况，我在中央有人，他们会拉我一把的，你不可能一手遮天的……”

杨小宝乐了，冷笑说道：“别人之前愿意跟你玩儿‘官官相护’的把戏，那是因为你是个值点钱，有大好前途的官儿。可你现在还值钱还有前途吗？你现在是杀人嫌犯，十足的大麻烦，那些人躲你还不来及，还伸手拉你？你要不要这么搞笑！”

老男人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杨小宝，咬牙切齿道：“那些比我更大的大人物们一定会拉我一把的！我给他们办过很多事，知道他们的很多见不得人的阴私，随便抖落几件出来，主席台前三排就得空上一小半儿，他们敢不拉我？”

杨小宝点点头：“很好，很好！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材，这个想法简直屌爆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作死的人，啥也不用说了，你这样搞神仙也保不住你！赶紧吃顿好的吧！你特么的要是能活到上法庭的那天，我跟你姓！”

然后杨小宝真就不再跟他多说，掐灭了烟头，起身就走，跟一个死人还有啥好说的？

老男人醒悟过来，听到杨小宝话里似乎有要给自己一条路的意思，慌忙起身叫住了他：“哎……等等！”

“我不姓艾也不叫艾。”杨小宝笑着坐了回去，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姓杨，叫杨小宝，黑白两道上的人都叫我杨哥。你杨哥能把你弄进来，就能把你弄出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压倒了胸中的仇恨和怒气，老男人别无选择，只得垂着头低声下气地叫了一声“杨哥”。

这一声“杨哥”叫出来，就等于是认了大哥。老男人心中当然是一百个不情不愿，可是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谁叫自己那么不识相，得罪了这个厉害之极的魔王？

此时他已经醒过神儿来，悟到了杨小宝的真正身份绝对不会只是一个荣家保镖那么简单，来历背景只怕更是深不可测，否则怎么可能逼得死一个堂堂的警界高官？

更重要的是，他还能逼得那位副厅长按照他指定的法子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