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轻很淡,但若仔细听,却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夹着一丝心疼一丝颤抖。
我点了点头。与其让萧凌抱,我自己走还能更舒服点,我看了眼毛丽,她脖子上还有抓痕,衣服和头发都乱了,我满是歉疚,感激的话还未说,毛丽冲我摇了摇头,让我赶紧去包扎。
萧凌护着我回病房,院长见此,让围观的人都散去,又赶紧让医生为我重新包扎。
萧凌一直守在我身边,他没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八楼,还跟人打架,我们都心知肚明。却又不提,待我重新包扎好,医生都退了出去,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眼里含着道不尽的温柔:“以后别逞能,打不过,让我来。”
话虽责备,却知道他是在关心我,本来心里还有点堵得慌,却被他最后一句给逗笑了,心里暖暖地,我拿脸蛋在他手上轻轻蹭了蹭,说道:“堂堂萧少打女人,说出去也不怕丢人。”
萧凌见我心情不错,他的眉头舒展了。轻哼一声:“谁敢动我老婆,不管男女,打。”
“我得自己打,好久没这么过瘾了。”
“等你伤好了,我让你打。”萧凌这话说的有点痞痞的。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说过话了,听着他这句话,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我不知道当主治医生跟他说那些话时,他除了愤怒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可我心里却有点怕了,怕他真的不要我了。
凝视着他的眸子,忽然发现很久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他消瘦了,轮廓更加分明。让人看着多了一分冷冽,也多了一分心疼。
我抬手用食指在他的眉毛上轻轻划过,描绘他深邃的五官,这个男人,真是让人爱惨了。
萧凌抓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深情的眸子凝视着我,嘴角有了笑意,四目相对,我们什么也不说,心意却相通。
我没跟萧凌说刚才那两人有可能是林宛如叫来闹事的,有些事,得我跟林宛如自己解决。
毛丽包扎好来找我,我才知道她今天是来看顾青城的,顾青城也在这家医院。顾青城上次被打之后,张癞子还是没放过他,之后又让人堵住了他,如果不是有路人喊了一声,顾青城肯定得被张癞子给废了,但就是如此,顾青城还是被打进了重症室。
这次我的检查没合格,萧凌不准我出院,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见萧凌如此担心,我也就依了他,在医院多住几天,听萧凌说允儿在家闹了几回,囔着要我,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带他来好,期间莫城和杨子涵都来看过我,我没告诉黎若我住院的事,宁世德也会常过来,毛丽来看顾青城时也会来看我。
这天毛丽看了顾青城来病房找我,见我恢复的快,也就放心了,其实当初跟毛丽也就是一杯酒和一起进派出所的交集,可这次医院闹事,我们就真正熟络了起来,想起她当时护着我,还跟人打架,我心里满是感激。
宁世德来看我时,毛丽正好没走,毛丽本来跟我聊的挺好的。见到宁世德,她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整张脸就变了,脸色难看,就跟有什么世仇似的,还没等我说什么,毛丽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宁世德就骂:“你这个负心汉,你来这里干什么?”
宁世德开始没认出毛丽,之后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秀珍的朋友,毛丽?”
毛丽冷嗤了一声:“亏你还记得阿珍,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
我有些疑惑的问:“宁叔,毛姨,你们认识?”
宁世德还没开口,毛丽恨恨地说:“怎么会不认识,就算化成灰老娘也认识,你个现代陈世美。”
“毛丽,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宁世德一脸愧疚,我从他们的话里好似明白了什么,我问毛丽:“毛姨,你认识我妈妈?跟我妈妈是好朋友?”
“你妈妈?”毛丽看了眼宁世德,又看了看我,讶异的问:“你是秀珍的女儿?”
跟毛丽熟络后,我没有再叫她毛老板,而是叫的毛姨,我点了头说:“我母亲就叫江秀珍。”
毛丽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高兴地拍了拍手掌,笑吟吟的说:“你是阿珍的女儿,真是没想到啊,难怪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你母亲现在可好?我们都几十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我得找她聚聚,当年说走就走,也不回来看看我。”
毛丽的问话让我与宁世德同时沉默了,毛丽觉着不对,紧问我:“小夏,你母亲呢?她现在在北城还是在老家?毛姨都二十多年没见着她了,我”
“母亲已经不在了。”我轻轻打断毛丽的话,毛丽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有些不信,结结巴巴的问:“什什么叫不在了?小夏,你别开玩笑,你母亲也不过四十几,怎么就不在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毛丽说:“母亲去年就走了。”
对啊,还不到五十的年纪,母亲就这样走了,一辈子都没享过福,我还没孝顺她,就这样走了。
毛丽静默了几秒,随后病房里便是她的嚎啕哭声,提到母亲,宁世德也是一脸悲痛,毛丽哭了很久,拉着宁世德不停的捶打,骂他是陈世美,负心汉,毛丽太过激动,我拉都拉不开,最后还是护士过来帮忙拉开,但毛丽还是伤心,坐在椅子上很久,病房里谁都没说话,我想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毛丽是真难过,可见她跟母亲的感情一定很好,我没想到母亲还有这么一位朋友。
毛丽平复心情后,瞪了眼宁世德,把他叫了出去,不知两人在外面说了什么,最后只有毛丽回来,恍然间我觉得毛丽忽然沧桑了不少,她在病床前坐下,拉着我的手,很久很久,她问我:“小夏,你要认宁世德这个父亲吗?”
抿了抿唇,我说:“不知道,我从没想过。”
听着我的话,毛丽拍了拍我的手背,愤然地说:“宁世德这个负心汉如此薄情寡义,不认也好,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让他一个人后悔去,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阿珍。”
见毛丽如此为母亲愤愤不平,而她口口声声说宁世德负心汉,薄情寡义,虽然我知道一定是宁世德负了母亲,可没人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不免好奇了问了句:“毛姨,当初我母亲跟宁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
我的问话让毛丽似乎陷入了回忆,她叹了一口气,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正如我之前的猜测,母亲也是一名小三,而且可悲的是,母亲走的路跟我如今一模一样,母亲当年与毛丽是北城有名的夜总会坐台小姐,宁世德跟母亲相识就是在夜总会,当时的宁世德刚才国外留学回来,宁家虽是世家,可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更别说是夜场那样的场所,所以母亲也不知道宁世德身份,也更不知道宁世德那时已经跟宁夫人定了婚。
两人当时可谓是一见钟情吧,母亲来自山村,刚入夜总会不久。身上未沾染半点风尘味,两人相爱后,母亲便被宁世德包养了,那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母亲还憧憬着宁世德有一天会娶自己,在被包养半年之后,宁世德却娶了宁夫人,母亲当时伤心欲绝,我能想象当时母亲整个世界轰塌的感受,因为我曾经也感同身受,可女人啊,爱一个男人,又怎么会轻易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