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只能低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地板上坐了一个小时，我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几个女孩儿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饭菜里。我已经提前放好了安眠药。

这件事情不可能瞒过她们，只要被她们知道了，就一定会被阻止。

我关掉了空调，帮她们盖上了一张被子，随即回到了房间，拿出一张纸，思考了良久，终于笑着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遗书。

正如柯梦所说，失去一个肾脏的人，从此会久病不起，并且……最多活到四十岁。

我不想变成那样一个累赘，我也不想拒绝母亲的哀求，她是无奈的，黎铭枫是无辜的，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而让她们绝望，也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报复社会，泯灭人性……既然如此，那就去配型吧。如果成功了，我就直接死掉就是了。

我回顾了我之前所有的经历，忽然感觉，也许我的出生就是错误的。

不管我怎么努力挣扎，不管我怎么努力拼搏，到头来，我什么都得不到。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拼下去了。

我想着，把所有想嘱咐的话都写在了纸上，我恳求四个女孩儿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恳求徐娇要照顾好小姑。我恳求我的父母能够照顾好她们，把原本打算给我的家产，都给她们，让她们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临死前最后的心愿，我想他们会答应我的。

我把内心的所有想法都写在了纸上，我喜欢她们，我喜欢柯梦，我喜欢钟晴，我喜欢徐娇，我关心官贺楠……我不希望她们受伤，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能和她们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这个愿望，也许再也无法实现了。

写完了三张稿纸的遗书，我呼出了一口气，放在了桌子上，走出了房间。

四个女孩儿还在安静地睡着，我看着她们每一个人的脸，把她们的面孔深深地印在脑海里。随后义无反顾地走出房门。

我来到了医院，直接要求做肾脏匹配，父母很惊讶，却是含着泪答应了我的要求。

穿上了无菌外套，我躺在了一个仪器上面，一旁是还在沉睡的黎铭枫。看着她娇小的脸蛋，我忽然感觉，一切都值了。

良久，一位男医生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匹配成功，可以进行肾脏移植手术了！”

我微笑起来，看了一眼藏在指甲中的，那一块被透明可食用的纸包裹着的氰**。

我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曾经的种种，轻笑起来。

别了，这个世界。

别了，我最爱的人……

进入检查的时候我不能带任何东西，所以那片氰**被我藏在了外面。

等到从无菌室出来以后，看到外面激动的父母，我的心里一阵宽慰，趁着他们不注意，转身就朝着更衣室走去。

我查过资料，就算我服用氰**死了，我的肾脏还是可以用的。

我的父母一直在医生身边激动地说着什么。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黎铭枫的身上，不可能会关注到我。

就在我即将进入更衣室的时候，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夹杂着一片混乱。

嘈杂的医院走廊仿佛冲进了一股旋风，把所有人都推向了两边，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忽然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傻眼了，居然是柯梦！

她的身上还穿着家居的白色睡衣，脸上止不住的困意，看到我以后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傻眼了，脸颊火辣辣的疼。这才发现她的另外一只手正拿着我那几页遗书。

居然被她发现了……

这个家伙也太厉害了，吃了安眠药居然还能醒过来！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柯梦已经拼尽全力地抱住了我，仿佛抓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林哲……你……你这个笨蛋！！！”

我叹了一口气，自杀的计划不能成功了，只能无奈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对不起……”

身后，我的母亲走过来，从柯梦手中抢过了那几页遗书，看了一眼就捂住了嘴巴：“小哲……”

父亲看着我，沉默不言，低着头。

良久，柯梦才满脸是泪地挣脱了我的怀抱，直接把我挡在身后：“阿姨……不管林哲有没有配型成功，我都不允许他捐献自己的肾脏！”

“您说我自私也好，无耻也罢……我就是不同意！林哲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是您，我也不允许您伤害他！！”

她这句话说得很霸气，母亲惊讶地看着她，良久才流着泪笑道：“小梦……谢谢你。”

她像是下定决心了，但是我皱起了眉头：“柯梦……别闹了，我已经配型成功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再……做这种傻事，但是你忍心看着黎铭枫去死吗？”

柯梦的身体一阵颤抖：“我……我不忍心，但是我更不忍心看你变成这样……”

“可是……黎铭枫会死啊。”

“我不管……我只认识你。不认识什么黎铭枫！”

“柯梦……”

面对我的时候，柯梦第一次变得这么狠心，我们双方争执不下，就在此时。父亲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我露出一副歉意的微笑：“林哲……其实你并没有配型成功。”

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那刚才我明明听到……

“刚才是医生告诉我们说，之前一位自愿捐献肾脏的志愿者的肾型和小枫配型成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父母都有种如释负重的意味。

我这才回过神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妈不可能拿小枫的性命和你开玩笑。”

母亲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对不起……小哲。你妹妹有救了……你也不用牺牲自己了……对不起。”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件事情就这么搞定了。

黎铭枫已经清醒了，也目睹了之前所有的经过，此刻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冲着我挤出一丝笑容：“哥哥……我没事了。”

我的心中一阵温暖，却不由自主地挣脱开了母亲的手：“既然事情结束了……那我就要回去了。”

“小哲……”

察觉到了我的抗拒，母亲悲痛欲绝，又拉住了我的手：“小哲……别走。”

柯梦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坚决，示意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也不想继续再待下去了，但是面对这样的父母。我虽然已经彻底绝望了，却又不忍心看到他们这副可怜的样子。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哲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我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小姑居然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徐娇一脸疲惫地跟着，直接摇摇晃晃地冲到了我的身前：“林哲……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