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邢八离开,雪落立刻朝河屯的房间横冲直撞了过去。她知道丛刚提供的这个机会实在难得。
不得不说,丛刚的每一步走得都相当的心思缜密。也就不奇怪他在严邦的一路追杀下,竟然还能安稳的活到现在。
可等雪落冲进河屯的房间,再一次的傻眼了。
因为河屯的身边还守着另外一个难缠的且极度愚忠的邢十二。
“十二,丛刚的人来了,你快出去看看吧。”
还是这招儿。
“二哥会去的。我只需要守着我义父!”
“……”果然,邢十二并不好糊弄。而且他从小就被河屯收养着,跟河屯的感情很亲。
雪落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前来想叫醒河屯。
“邢先生……邢先生……十五他爷爷……”
好吧,睡得纹丝不动。看来镇定剂的效果正在劲头上。
“林雪落,你干什么?义父睡下才三个小时。”
“他再这么睡下去,就快见不着儿子和孙子了!”
雪落转身便跑了出去,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厨房。邢十二睨了一眼,并没有跟过来。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寸步不离的守在义父河屯的身边。
其实邢二还吩咐了另外一句话: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义父!
但潜意识里,邢十二并没有把林雪落当成外人。
雪落从厨房里再次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盆子冰水混合物。
“你弄这些东西干什么?”邢十二问了一句。
“天气太热,我给你义父降降温。”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
可邢十二万万没想到的是:林雪落这个女人竟然将那盆冰块混合物一股脑泼洒在了义父河屯的脸颊上。
这女人也太歹毒了吧?!
“林雪落,你干什么啊!”
邢十二厉吼一声,一把将站在河屯庥边的雪落给甩了出去;雪落被甩出三四米,径直撞在了窗帘上才稳住了身体。
雪落整个人被震得一阵混沌。可见邢十二的手劲儿之大,用力之猛。
“阿朗……”河屯几乎从庥上一跃而起。
“义父,您没事儿吧?”
邢十二立刻用毛巾给河屯擦拭着脸上的冰水。
“河屯,丛刚让我给你带话:他让你今晚六点,一个人去御龙城里‘天门谣’包厢等着!如果他发现了你身边尾随了任何一个义子,尤其是邢二,就会对你的亲儿子和亲孙子不利……”
雪落没有回避邢十二,也回避不开。
再则,真让河屯一个人去,完全不是丛刚的对手。
而邢十二做事韧劲很足,至少不会正面去激怒丛刚!
“今晚六点,御龙城的天门谣……我记住了!”
河屯的声音沉沉的,还透着一点儿镇定剂后的疲乏。
看着枕边散落的小冰块,河屯淡笑了一下,“雪落,劳烦你这么辛苦了。”
“对不起啊邢先生……我实在是太担心阿朗跟诺诺了。我好害怕他们出事……我会活不下去的。”
雪落低低的呜咽着。
河屯坐在庥沿上,静静的看着为自己儿子和孙水的安危而哭泣中的女人。
“林雪落,你是个好女人,好妻子,也是个好妈妈。你放心,只要我河屯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事儿!”
“义父……”
“十二,这件事儿不许让你二哥知道。如果阿朗跟十五出什么意外,你说我今生还有什么意义活下去?又怎么跟死去的阿禾交待?”
“我知道了义父。”
丛刚的确是个可怕的人。
更是个运筹帷幄的人。
他一边让林雪落带话给河屯,约了御龙城的地点;可又派人直接去了浅水湾,带去了让河屯今晚六点在他的鬼屋会面的消息。
邢二当然不会让义父河屯去丛刚的鬼屋涉险。所以他并没有将丛刚的第二个消息告诉河屯,而是让河屯跟邢十二和邢八他们留在了浅水湾里,邢二自己带人赴约。
这就给河屯提供了去御龙城赴约的机会!
跟去御龙城的邢十二,被困在了御龙城外。
而心切于亲儿子和亲孙子的河屯,义无反顾的进去了雪落所说的‘天门谣’包间。
卫康等在那里!
等邢八跟邢十二赶到天门谣包间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
三个小时后,河屯脸上的头套被扯了下来。
在刚刚的两个小时里,他已经感觉到自己漂行在了海上。
“阿朗……”
等河屯适应了光亮之后,便看到了船舱正中央所高高悬挂着的封行朗。
而封行朗四米高的身之下,则是闪着阴寒之光的尖锐棱锥形地刺。
跟河屯当年的手法如出一辙!
棱锥形地刺只有两三厘米的高度,或许并不能直接把人给扎死,却能将人扎得鲜血横血,生不如死。
丛刚让老三用铝箔胶带封住了封行朗的嘴;而封行朗自己也不是很想跟河屯说话,便默许了丛刚的这种变态行为。
熟悉的情景再现,可却物是人非。
尤其是身份!
丛刚坐在面积足有七八十个平方的地刺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看着眼前的河屯。
那是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刻骨铭心的仇恨,将河屯这张脸早已经烙印在了丛刚的心尖上;
可此时此刻眼前的河屯,又是陌生的。从丛刚儿时,他的健壮如劲牛,到现在的头发泛白,岁月这把无情的刀是公平而公正的,它绝对不会放过世间的任何一个人!
时间将会把你刻骨铭心的东西从你心尖上一点一点的剥离,无论你如何的不舍,如何的难过,如何的哀痛怨恨,都无济于事。
谁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
“颂泰,放了阿朗,我任由你处置。”
河屯的声音稳稳当当的。在赶去御龙城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选择。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还是有那么点儿感谢丛刚的!
他感谢丛刚的成全!
成全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愧疚之心!
河屯极力的想把自己一切都奉给儿子封行朗,包括自己的生命。
那样,即便是下了地狱,他也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阿禾交待了。
“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便宜!”
丛刚淡淡着声音。
以为自己再次直面河屯的时候,还会嫉恶如仇般的暴怒而起;可不知为何,或许是自己的心境已经老了,丛刚要比十年前冷静且从容了很多。
“那你想怎么样?”河屯冷厉着声音。
地刺足有八十个平方,除了蜘蛛侠那类人,应该没人能飞跃得过去。
河屯抬起头,深深的凝视着被高悬六七米高处的儿子邢朗。
封行朗则回避着河屯的目光。他不愿意去跟河屯直面。
啪啪,随着丛刚的两声击掌,另一个捆扎绳索缓慢的从中央天顶上放了下来。
“十五?十五……”河屯急切的叫唤。
听到河屯的叫唤声,原本只是想沉默是金配合着丛刚等着看河屯‘好戏’的封行朗,一下子不淡定了起来。
他侧过头来,便看到在距离他八米之远的对面,同样悬挂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竟然是他的亲儿子——封林诺!
在看到儿子的这一刻,封行朗几乎快疯掉了。
“唔……唔唔……”
封行朗对着丛刚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因为嘴巴被铝箔胶带封住了,封行朗只能发出口齿不清的支支吾吾的厉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