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封行朗只是呓语了两声,便没了下文。
就在小家伙正考虑着是不是要下重口再咬一次时,河屯健步走了进来,将小东西从封行朗身上给捞抱开。
“十五,你这样强行把你亲爹叫醒,他会很难受的。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我不管!我要他陪着我一起去找我妈咪!”
在小家伙的心目中,妈咪雪落永远都排在第一位,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的亲亲妈咪。
“义父知道你心疼你亲妈。但你妈咪说她三天后定会平安回来!我们就再等上一天!要是她还不回来,义父一定带上你跟老十二他们,把整个海域都给它搅翻过来!”
河屯安抚着炸毛中小家伙,“先跟义父去吃点儿东西吧。”
“我不要吃饭!我只要我妈咪!”
海风,掺杂着海水的湿和咸,拂刮着雪落白净的脸庞,滋生起细细的疼意。
灰白色的骨灰,在海风的作用下,迎着明媚的朝阳,从雪落的指间洋洋洒洒在了蔚蓝一片的大海里。
“伯母,请您安息吧。雪落知道您这一生过得太累太苦……希望您在天堂里能够永远的快乐”
雪落的善良,雪落的仁爱,雪落的睿智,赢得了她最终想要的自由。
看得出,方如海很喜欢雪落,但他知道自己即便留下了雪落的人,也无法留住雪落的心。
在儿子方亦言的劝说之下,他最终还了雪落的自由。
“方大哥,别送了。我自己上岸去就可以了。你还是回去多陪陪方伯父吧。他痛失了妻子,一定很难过的。虽说他表面坚毅淡然,但他内心还是很在乎你跟方伯母的。”
雪落拦下了想送她上岸的方亦言。似乎并不想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继续延伸到岸上。
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不会为这件事永远的停留。
“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珍重。”
方亦言还是将迈出去的步伐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岸上,有她的丈夫和儿子正等着她。
他跟她,着实缘分已尽!
雪落是不会在原地等着他方亦言的!错过的终将是错过了!
“方大哥,你也保重。”
雪落微微颔首之后,便转身跨上了台阶,头也不回的朝岸上疾步走去。
海上的几天奔波劳顿,让刚上岸的雪落还处于眩晕的状态,脚下的步子像踩着棉花似的不真实;
可雪落不敢回头,更不敢逗留,而是一鼓作气的朝岸上一路小跑的逃离。
其实雪落的内心,并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的淡定和从容。
她也会害怕刚愎自用的方如海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留在舰艇上。
好在,这样的担心已经过去了,她成功的逃离了那艘钢铁铸就的大牢笼。
想到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雪落越走越快。
‘吱嘎’一声,一辆商务车停在了她的跟前。
雪落本能的想避让转身,却听到一声低沉的男人唤声,“上车吧。”
是丛刚。
雪落紧绷的心绪瞬间缓和了下来,随即便毫不犹豫的上去了这辆商务车。
“丛刚,谢谢你来接我。行朗和诺诺怎么样了?”
上车后刚刚坐稳,雪落便心切的询问丈夫跟儿子的状况。
开车的卫康,丛刚坐在副驾驶上。将整个宽敞的后排都留给了雪落。
“你到是越来越聪明了……还知道要跟方如海以柔克刚!”
丛刚并没有作答雪落的问话,而是上扬着声调称赞了雪落几句,“关键是还能成功的救出了封行朗!巾帼不让须眉啊!”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那也是没办法。行朗那么犯犟,继续留在舰艇上还会吃不少苦头的。”雪落解释道。
“那你就不怕方如海将你强行留在军舰上,当他儿子的压舰夫人?”
丛刚半认真半玩笑似的说道。
雪落本想回答说:怕,当然怕;只是她更担心自己丈夫的安危。
可话一出口,却变了味儿,“我一个已婚已育的妇女,有什么可怕的!只会拉低他儿子的品味!”
“林雪落,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外秀内慧!封行朗没爱错你,你也值得他深爱!”
丛刚这番称赞,到是让雪落惊讶不已:自己真的有这么好吗?
“对了丛刚,行朗跟诺诺他们怎么样了?”
雪落再次心切的询问。
“他们父子人在浅水湾,一个睡着,一个闹着;那我是送你去浅水湾呢,还是回封家?”
丛刚这话问得很有导向性。
“混蛋封行朗,你快别亲我妈咪了!我妈咪的嘴巴又要被你给亲肿了!”
一个‘又’字,很好的诠释了林诺小朋友对亲爹封行朗的不满。
够不着的小家伙先是在外圈蹦哒了几下,然后又挤在亲爹亲妈中间,用自己的小脑袋不停的顶着亲爹封行朗的腰际;并用一双小手使劲儿想把亲爹给推开。
一个冗长而深情的吻,在小家伙的催化下情意绵绵的落下帷幕;
雪落的唇泛起了娇艳的润红,俏丽满面。
“妈咪,你看到自己的亲儿子没?一被混蛋封行朗亲嘴巴,你就这样!傻傻的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
小家伙有些不满妈咪雪落偎依在亲爹封行朗的肩膀上,陶醉并回味的泛羞模样。
雪落这才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有些难为情的蹲身过来,在儿子急燥燥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妈咪怎么会不要最疼爱的亲亲儿子呢!”
“乖儿子,你妈咪得先是我封行朗的老婆,然后才是你封林诺的妈咪,懂么?”
妻儿在怀的封行朗,满足并安然。
妻儿在身边的常态,或许让封行朗习以为常;但偶尔妻儿被人给掳了去,他便会惊慌失措,几乎连呼吸都带上了紧张和焦虑。
“才不是呢!我妈咪必须先是我妈咪,然后才是你老婆!”
在小家伙的认识里,妈咪雪落就应该、也必须先将他这个亲儿子排在第一位;然后才能是混蛋封行朗。
想起什么来,被儿子抱着丈夫拥着的雪落突然开口问:“对了行朗,严邦呢?是不是已经回御龙城了?”
当时雪落这么问,是觉得既然封行朗父子安然无恙,想必严邦也应该是安全的回到了申城才对。
对了,严邦……
其实封行朗并没有忘记严邦,也不会忘记。但刚刚醒来之后,思绪完全被妻子雪落已经回到封家所占据。
小家伙抿动着小嘴巴,神情瞬间黯然伤感了下来,“大邦邦他……他已经死掉了!”
“死掉了?”
儿子的这句话,着实让封行朗跟雪落同时狠震了一下。
封行朗知道游轮爆炸了,也一直心牵着严邦的安危;只是冷不丁的被儿子用‘已经死掉了’如此直白的话讲出时,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从儿子伤感的模样可以看出,小家伙并没有跟亲爹亲妈逗着玩的意思。
封行朗立刻单跪下来跟儿子平视,并握住小家伙的肩膀很严肃的追问:“诺诺,跟亲爹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义父他们不肯带着大邦邦一起走……他们把受伤的大邦邦丢在了游轮上;然后游轮就被炸掉了,大邦邦被烧死喂鲨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