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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李公子的心烦事并没有就此终结,而是没完没了。

在新人的管教方面,他做得一直不得法,先是有曹光荣雷子这样的或装傻充愣或动辄玩自尽的新人,更多的是像李福这样的老江湖,不仅装疯卖傻而且浑不吝。

这个老家伙长得有点像缩小了尺寸的胡汉三,一个来自河南的老贼。他的套路就是假装老眼昏花干不了活,就连简单的伸翻转蹲学了三天还是出错,更不要说报告干部的那段对话,让他背监规简直是要了他的命,第一条就背了两天。到了干活的时候就一手拿连接线,一手拿灯口对着光线亮的地方照啊照的,不是拉断线就是不到位,然后叹口气说,老了,不中用了。

对这种多次进出看守所的老油子,李公子想不出壮壮的招数,他的招数是洗澡。深井上来的水一盆又一盆地浇在光着屁股蜷缩在厕所的李福身上,一盆水兜头浇下的时候,李福杀猪般的惨叫就从厕所传出来。十几盆水下去,李福光着屁股就往出跑,刚跑出厕所又被两个实施惩罚的新人拖拽了回去。终于完成预定的三十盆,李福被那个叫毛威的新人一步一趔趄地推到李公子跟前,李公子大骂:给老子滚的远远的,穿好衣服再过来,还不够恶心的。

一番折腾后,李福这把老骨头也快散架了,坚决表示对号子规矩的服从,做了几个深蹲,缓过点精神的他伸手敏捷地跑向报警的红色按钮,一边按一边高喊救命。这下让躺在床上的李公子吃惊不小,一边指挥毛威熊猫按住李福,一边急急起身。才刚下床,就听到干部走近的脚步声,想必他们也吃惊不小。

监室门一打开,李福扑倒在老干部脚下,哭着控诉自己多守规矩,李公子是如何折磨他。一通河南普通话惹得老干部很是心烦,打断了他问李公子,李公子就把李福的所作所为讲给老干部听。老干部埋怨地说,这几个人还给弄得鸡飞狗跳的,管理新人注意方法,不用我替你管理吧?李公子赶忙摇头,连声说不用不用,内部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老干部点点头,对趴在地上的李福说,少在这里耍买卖,记得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然后理也不理监室里发生的事情转身就出去了。

对于老干部而言,这种事情经见的太多,也知道只要自己表态后李福不大会再折腾,一旦需要他亲自出手解决问题,说明问题已经闹大难以解决。况且,以老干部时下的心灰意冷的心境,这种屁事他才懒得管。自从三区打乱编制后,老干部的积极性明显受挫,从前他的做法在新领导的眼里都不那么合规矩,而他也只是保证不出事的前提下混日子。

崔哥离开后,三哥在管号的岗位上表现越来越软,整日价琢磨自己有没有判缓的可能性,偶尔教训一下新人也只是俩嘴巴了事,面对李福这样的他竟不知该怎么做比较合适,于是身强力壮的东北人毛威在新人中被三哥挑中做了打手,毛威本人也喜欢这项工作。大部分入监不久的人都喜欢做打手,可以在同期入监的人面前显示自己混得好很重要,至于好在哪里我不知道,也许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吧。当然我们不会这么直白地说某某是打手,只说是管号的助手,比如六子用军军和三哥用毛威是一个道理。

在号子里混了这么久,我对自己在号子里的位置很满意,虽然不是秦所许诺的二铺,但是日子比下面的头铺还要舒服,如果不计较物质的话。号子里大致分成四个阶层,李公子自然是金字塔的尖顶,下来是老陈、三哥、李治保和我,再下来是龚伟和熊猫,最后是一班新人(不管怎么钻营,因为没有关系和钱开路,毛威也注定要下号,一如当年的军军)。在这个阶层序列中,我们处于比较靠上的位置,用秦所的话说,就是整个二看也不过十几个二十人享受这样的待遇。

我个人认为看守所的阶级很有存在的必要,个人在自己的阶层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阶级的存在让每个在押人员都能安分守己保持号子里日常生活劳动的稳定性。号子里的上升通道基本是依靠论资排辈,除空降个关系指定为头铺,像李敬那样,一天天的熬日子,不少人熬到当了头铺还没有一个星期就被投改了,像旭东这样妄图用拳头打破现有秩序的人注定会被全号的人抵制,那感觉就如同插队一样。至于对李福这样破坏秩序的人,在押人员一样是群起而攻之的,如果允许你不劳动不背监规,对别人自然不公平,开了这样的头以后号子的稳定就很难保证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李福都不会讨得什么好,大概他也意识到这点,乖乖地屈服了,号子里暂时恢复了平静。

这些天,最常被我们提起的就是A区的大跑张飞被拿下了,取代他的是六子的老乡太君。

拿下张飞的是指导员,但是就连李公子也说不清为什么他会被拿下。我个人是很讨厌张飞的,不仅是讨厌还有一点怕他,这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死胖子一脸的横肉,说着我不大能听懂的郊区话,走起路来一颠儿一颠儿的,像是相扑运动员。

张飞主管两个监区的生产,一遇到有生产问题就骂骂咧咧地找我和老陈的晦气,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们,对此我们很是愤恨,但是也毫无办法。柱柱还在的时候,他还有些收敛,这段日子更是经常没事找事的对我们横加指责,就连李公子也没少在他那里吃瘪。据说他对待A区的在押人员更是残酷,搜刮压榨在押人员自然是常事,关键是一些关系被搜刮后也得不到相应的待遇,我猜想这也是他被拿下的原因之一。

他是一个经济犯,案值据说有一千多万,一审十一年的他不停地上诉,每上诉一次案值和判决就会都会减少一些,老陈说这就是他花钱留在了看守所跑号的全部原因,住了两年看守所,他的徒刑已经减成七年了。老陈恨恨地说,可见这孙子这两年在看守所敲诈了多少,怪不得生产任务一再加码,怪不得不让别人染指一点A区的事物,活该这王八蛋下号啃干馒头去,再见着肯定就从二师兄变成大师兄了,傻逼。我也像老陈一样解气,但是没发表任何意见,意思不大。

A区的管理比我们要严格地多,每一个从A区调过来的人都这么说,这不让干那不让干,只让干活,任务量还特大,就算有关系也不可能完全免除劳役。不仅如此,吃喝也很受限制,每个月上两千的账,也只能吃到最多两碗面,相比之下,B区简直就是天堂了。过于严苛的张飞得罪的人太多了,我暗自想,又私下里拿他和柱柱做了一个比较。

柱柱的聪明之处在于放权给二姑娘,而他只控制二姑娘一个人,所以最后的责任由二姑娘来承担。但是张飞不同,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攥在自己手里,小跑只是的装点门面干点打杂的活儿,所以一旦有事连个缓冲地带都没有。在这点上李公子和张飞的做法很是一样,只怕免不了也会是张飞一样的下场。

现在老一代的跑号已经被新一代的跑号取代,而新一代的跑号就坐在过渡号共商大计。太君原本是张飞的跟班小跑,侍奉张飞就像侍奉亲爹,跟当年的六子一般无二,大概他们那个地方的人有伺候人的传统吧。现在就算是老爹故去他继承位置了,说起张飞他也是恨不得生食其肉,想来很多单位的副手对正职的态度就是这样吧。

太君说,你们B区的选择太多了,尤其是关系们,你得让他们觉得除了你没别的选择,这样你才好把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太君是这样教李公子的,对此,李公子深表认同,他老早就觉得关系们动辄在干部面前说三道四对他而言是一个隐患,死老汉们则是他最大的隐患。虽然他也讨厌张飞,但是张飞捞钱的手段还是他很赞赏的,也曾经不无感慨地说,你看人家张飞……现在,张飞的徒弟来面授机宜了,李公子觉得有必要接受一些新的管理观念了。太君又说,咱们两个区得精诚合作互通有无,在干部那里统一口径,这样才能把咱们的想法执行下去。李公子开始对这个L县的小贼改变看法了,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要知道以前不管说起L县还是说起贼,李公子的不屑和鄙视都是挂相的,全写在脸上。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一个好的同盟军。

当然,太君并不是只对他一个人示好,他也不时地跟几个老汉热络地聊几句,热情洋溢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但是这种感觉总比看见黑面神张飞要好很多,我们对他也尽可能的表示客气,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客气与交情无关。

此后,我们就经常看到两个人坐在监室热络的聊天交谈,互相吹捧宛如一对好基友。李公子也像开了窍似的,整天琢磨把自己的生意做大。终于,被改成禁闭室的一号家的内室被他改造成了小厨房,他的小灶开张了,老贺天贵老陈成了第一批顾客。A区找来的厨子,一天管一碗面,一周管一顿酒,还有两三个小炒,食堂看着像模像样,餐费自然也价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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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墙内的三百天——我在看守所的日子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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