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是胡琴，她听说韩宝来回来了，应该像要下蛋的母鸡，马上要找窝了，哪里还有心工作。

陈汝慧在门里答应：“好吧。你把工作安排好，你走吧。”

“姐，你在里面干什么？今天来了好多客人，你可要盯紧一点。特别是我们餐饮部。她们会自己偷吃，不给顾客送红酒。”

“我知道了。我还有一笔账对不上，做好账，我马上过去看一看。”陈汝慧并不开门，原因是她还衣衫不整啊。韩宝来乱扯将她的扣子扯掉了一粒，裤袜破碎了，她得另找一件才行。韩宝来哪敢走正门，还是跳窗上屋顶落荒而逃。

韩宝来骑着摩托车回家仍然两筐空空。可是推开院门，他吃惊不少，院子里堆满了东西，沈园园一个人在忙活。陈婆婆这时候拄着杖到村委娱乐室闲聊去了。

沈园园还以为有人送东西进来，冲着外面叫：“放不下去了！改日再送吧！”

沈园园见是韩宝来，不由大奇：“我都签单了，他们说，都是你要送的。你付款了？”

韩宝来向天舒了一口长气：“陈汝慧买单，你尽管记好单子，哪一家的，什么货，标价多少。然后把单子给她，她会付账给人家。我们准备做菜吧。时间不早了。你今天当我的助手，就要当到底，不能有头无尾。大师姐，对不对？”

读农大的时候，沈园园比韩宝来高一级，沈园园当年接新生入学，就在长沙火车站与韩宝来萍水相逢。

现在倒过来了，大师姐要听师弟的了。韩宝来叫她给他挽起袖子，她就帮他挽袖子；叫他拿碗来，她就到厨房里拿碗。韩宝来手持磨得锋利的菜刀准备宰一条大鲶鱼，可是他出刀的时候，突然迟疑了。原来这不是一般的鲶鱼，这条鱼通体呈现金黄色，晶莹剔透，头扁口阔，有两条粗须，鱼腹发白。

“要不要找根大木棍给你？”沈园园看韩宝来看着鱼发呆，以为他怕这条板凳长的大鲶鱼锋利的背鳍刺伤他。找一块木棍来给他，先打晕再剖杀。

“喂，沈园园，你见过这种颜色的鲶鱼吗？”

“这有什么稀奇？不就是颜色变异吗？我看与别的大口鲶鱼没啥不同。只是眼睛微闭，可能是盲鱼。”

韩宝来也没怎么见过，他拿出手机，先查一查再说。他打电话给袁大师助理苏麻教授，苏麻教授对地球物种的研究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是这方面的权威。

苏麻教授过了一会儿才接韩宝来电话，他还连声抱怨：“坏东西，早不打来，晚不打来。袁老师正在开一个学术研讨会，我的手机响了，袁老师脸色很难看。我说是你的电话，他才让我出来接。你快说吧。是不是上学的事情？我们刚刚把你的课程、授课老师安排好了。我是第二周给你上物种群落，第一周你协助石主任完成所有数据处理。她做的数据库上次挨骂了。缺乏运算函数，得出的结论，跟袁老师实验结果有出入。你当年做出的理论数据，与实验数据相差微乎其微。”

“我可能，可能晚、晚一段时间入学——”韩宝来非得推迟时间，全力应付那宗凭空掉下来的官司。

“什么？你要晚多久？不知袁老师——”

“不是我有意的，我遇到大麻烦了。我不是跟好莱坞签了拍摄《死士》的合同，还请他们帮我们拍了《江湖》，后来还帮我们打造了舜皇山八七十二千米的9d动感影院。为了拍《死士》，他们前期投了几十个亿搭建拍摄场景，然后我失踪了二年。他们一怒之下，把我告上了法庭，报复性向我索要一百个亿损失。”

“一百个亿？他们疯了？”苏麻教授替学生打抱不平。

“他们阴谋不会得逞的。这事，我有把握。只是要拖一点返校时间，苏教授替我保密，别让老师担心。你只说我有一点疲惫，推迟一个月返校。对了，苏教授，我今天宰鱼碰到一条金黄色的大鲶鱼，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金色鲶鱼。我现在还没宰，有不有什么稀奇？这鱼身材修长，尾鳍有大，但是盲鱼，眼微闭。我把图片发过来给你看看。”

“稀世之宝！”苏麻教授肯定地说，“我说的不是经济价值，肉质跟普通的鲶鱼味道没什么两样。它有非常高的科研价值。你知道一个物种，它的肌肤颜色是稳定的，一般的鲶鱼都是暗褐色，而这条鲶鱼却是金黄色，一定有它变异的原因。研究它变异的原因，我们对它生存的水质、气候、食物链、遗传基因、种群都具有非常高的科研价值。你知道吗？我曾经在国际学术研究大会上，看到英国同行，跟bbc拍了一段视频资料，这是生活在岩洞中的古老鱼种，它不会生活在一般的湖泊、河水里，它长年累月生长有天坑岩洞里，不见天日，可能与恐龙化石同时代。当然，我要测一测骨龄才知道。”

“这条鲶鱼还算走运，辗转落在我手中，我举刀的时候，给它金色的外表震惊了，沈园园在这里，她找了一条大棒过来，要给它一闷棍。我下意识觉得，我从来没见过金色鲶鱼，我知道苏老师对种群有研究，我先问清楚再动手。好吧，苏教授，我把这条鱼送来给你，你好研究一下，如果没有什么科研价值，你就做一碗鱼汤喝。算学生的一片孝心。”

苏麻教授急了：“宝来，你千万别做傻事。这种鱼对环境要求很高。不说你长途运输，就是到了一个环境较差的水域，它也活不成了。我过来吧，我上午开完这个会，下午乘高铁过来，我带设备过来测一下就清楚了。有多重？”

“我目测一下有一米三吧，体重在五十公斤左右。”

“这么大啊？你准确无误地测一下，把数据发到我手机上。”

韩宝来忙说：“苏教授，我派一架直升机到农科院接你，你准备一下，过来吃午餐，我做菜，我保证一个小时接你来，一个小时送你回去。”

“那好啊，我们现在有五个人开会，你直升机能坐五个人吧？”

“我派一架黑鹰直升机，一个班都可以坐得下。”

“不用了，派一架性能好一点的直升机来就行了。袁头可是国宝，不能随便。”

“放心吧。我派一架世界性能最好的贝尔商务飞机过来。”韩宝来当然舍得代价，“我要不要给袁老师打个电话？”

韩宝来有一点怕袁老师的脾气，电话打给苏麻老师，不打给他，会不会摆谱。

“好吧。我给我的电话给他接听。”苏麻教授没有挂机，转身走了进去，袁大师停止讲话，其他三个人也眼鼓鼓地瞪着他，他们是副院长罗强教授、汪少峰教授；曹限东教授，是农科院主要负责人。

苏麻轻声说：“韩宝来弄了一条金黄色大口鲶鱼，属于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他叫我过去掌掌眼。不然，这坏家伙跟沈园园宰它吃了。袁头，宝来找你说话呢。”

袁大师密纹的皱纹颤了一下，接过苏麻的手机，咽了一泡口水才说：“宝来，你明天来上学了，还搞什么鬼？还不想上学啊？”

“不是，本想带孩子们到小香河聚一聚。没想到，村民送来一条金色鲶鱼，我差点误杀它了。袁老师，你过来一起吃午餐吧？我正在做菜。有你爱吃的子龙脱袍，现在我可以将鲶鱼，换成黄骨鱼，我可以做茶香黄骨鱼，保证肉皮不破。还有家养的麂子肉，我可以用酸椒爆炒。羊肉就用山泉水清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