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看着北斗导航，呈之字形往三号营地进发，看着目是地就在眼前，但走起来颇为费劲。一路上再看不到有生命的东西，眼前就是白皑皑的雪原，雪呈一个梯度往上升。韩宝来有时候无聊地想起，从前开车到小香河要经过天都峰，那里有一个十八弯七十二拐的盘山公路，现在他们就这样盘绕着上山。

浮雪厚也是一个好事情，不用担心掉入深坑中，雪将下面的岩石层都封得严严实实，也不用担心岩洞里窜出一只雪豹来。起初他们还玩雪，在茫茫雪原行走久了，那还有心情玩雪。山上飘着扯棉絮一般飘着雪花，身上的积雪清理不难，像落水的狗抖一抖，身上就没有积雪，攀上两个小时，哪还有心情抖落满天的雪花。虽然宇航服很光滑，你只要耸身一摇，就可以将身上的积雪抖落。可能雪花落在身上还能防风暴的拍打。于是任风雪积在身上，成了冰棱。走动起来，衣服上的冰块会咔咔作响。

他们在天近黄昏的时候，迈着沉重的步履，与预计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达，这里没有预设的营帐，只能靠自己选址搭建。主要是防止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雪崩，二是背风，三是要预防雪下得过猛，给大雪掩埋。山上的积雪是松散的，搭建的营帐一定要抗暴风雪。

韩宝来选取了一对驼峰，所谓驼峰，就是两座山峰之间的平地，他们就把营帐搭在这里，用风钻枪打出孔洞，将帐篷加固。现在只能搭一个大帐篷，十名队员聚在一块挤成一团，不用担心有人占你的小便宜，他摸你一把也摸不到什么，摸到的只是性能良好的宇航服，还不如摸自己。过了好一阵子，帐篷里的空气才变得暖和，他们可以取下头盔，动手加热食物，用电炉子煮一些东西吃。于是帐篷里充满食物的味道。

他们有的是时间休息。饭后，各自自由活动一会儿，然后集体跟着韩宝来做瑜珈，一定要做放松练习，让酸胀的肌肉群松弛下来。孟燕云也佩服韩部长的放松练习方法，他们以前登山，虽然是专业运动员，连续几天登山，也会疲于奔命，但今天他们明显感觉体力充沛，全身的疼痛感奇迹般地消失了。

“我不是跟你们吹，我就是靠这一手，让美国nba运动员给我打趴下，那个自称篮球皇帝的詹姆斯给我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可以跑死他。”韩宝来也有大吹大擂的毛病，反正吹牛不犯法，他当年其实是用了催眠法对詹姆斯，让他进入半睡眠状态，人家昏昏沉沉怎么打球。

李佳敏是最懂韩宝来：“你的功夫一般般，你打篮球技术怎么样，我是外行，不好说。但我知道你有很多下三滥的手段，什么催眠术，什么次声波、超声波，什么心理暗示等等，你把人家整得昏头转向，就是一头狮王也趴窝了。”

木沙深有感触地说：“这家伙，你跟他交手千万不要心慈手软。我那天跟他打十二个合回比赛。我前两合回，没有下狠手，第三合回，我就有一点力不从心。后面，我给他摔得全身差不多散架。打完比赛，我在医院了躺了一整天。不过，我最后赢了。”

“你赢了。你请的都是黑心裁判。早知如此，我应该ko你。我以为把你摔得像面包一般，我想怎么揉就怎么揉，结果裁判判她赢。不过，你赢了比赛，我赢了钱，你相不相信？”

“知道。那次买你赢的多，你输了，那么赔的就少，你的抽水就大。对吧？”木沙对博彩这一行也是行家里手，“这次赌你登顶成功的多，还是赌你失败的多？”

“这次博彩的收入是小头，大头是娱乐媒体的全球直播、赞助商的广告效应，带动入境旅游热，旅游热带动酒店业的旺季，还有缅甸联邦的和平共处，这些远大于博彩。韩部长，我说的对不对？”雷南接过话茬，韩宝来内心一热，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能看清局势。

“对啊，你们要多跟雷阿姨学习，要有一定的学术研究。雷阿姨说的才是正道。李佳敏要是有半点雷阿姨的学问，你就不会这么疯疯癫癫了。”

“韩宝来，你不会看上雷阿姨了吧？雷阿姨可是名花有主了。”李佳敏直言不讳。

韩宝来冷笑着说：“你俗不俗？你别以为人际交往，就是男女之间那点关系。你看，孟老师、闵老师，与雷老师的关系，才让我肃然起敬。大家在一起，为的是共同事业，不要一味讲男女情爱。我们就是俗，人家就是高雅。我们玩得再轰轰烈烈，人家就说我们是江湖混混。因为我们没有那种崇高的、坚定的个人信仰，和执著的事业追求。”

李佳敏给韩宝来训斥，她还笑得很狂野：“韩宝来，你真要笑死我了。你有信仰，是我害了你？我没认识你之前，你跟你的外教老师miss海伦就有六岁大的儿子——”

提到韩中华，韩宝来仰面长叹一声：“唉——这也是报应。报应应该报在我头上就好了，怎么对我的儿子下手？”

韩宝来想到儿子可爱的笑脸，他的情绪就低落到冰点，万丈雄心随之化为乌有。李佳敏“哦”了一声，万万没想到触到了他的痛点：“别这样好不好？你说我，你也没有留情；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受不了。太不公平了嘛。”

“我没怪你，我真的很内疚。”韩宝来埋首膝间，泪往心底流，心里向山神默默念祷，“山神，如果韩宝来做错了什么，你尽可以降罪给我，不要怪罪别人。一切过往，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愿意别人给我背黑锅。”

李佳敏躺进韩宝来怀里，手扳着他的头，脸贴着他的脸，却是骂他：“你发什么神经？过去，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有一个儿子呢？他还不是跟着霍姆斯过日子，霍姆斯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不会委曲他的。我敢保证。”

“可他们现在生活在阴暗之中——”

“丨警丨察对他全面封锁，当然他不可能大摇大摆逛商店、外出旅游了。”

韩宝来猛省，“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神经兮兮的。”李佳敏有一点鄙视他。

“闭上你的鸟嘴。我打一个电话。”韩宝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掏出手机打了一个越洋电话，这是卫星电话直接租用卫星通讯空间。

一会儿对方接听了电话，用的是英语，这里大部分人能听懂英语。

“韩少，真的很抱歉很抱歉，还是没有任何线索。我撤换了市丨警丨察署署长、督察长，可是没有用，人家按兵不动，我们查不到任何线索，无法界入。”

韩宝来的电话是打给纽约州长露丝女士：“亲爱的，我想明白了。我撤诉。”

“你主动撤诉？”

“对。撤诉。我撤诉。”韩宝来本着重要的话，他说三遍的原则，他连说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