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呶,那里有一只!”韩宝来指着山上高翔的灰头雁,灰头雁知道冬天即将过去,他们要开始转过山麓,飞往广阔的湿地,那里有丰富的食物。李佳敏甩手就是一枪,空中打飞鸟的难度还是挺大的,再说距离遥远,就是击中,也捡不到。这一枪连一片羽毛都没碰着。
韩宝来骂她:“你发什么神经?枪乱打的嘛,要是惹怒山神,我要你有血光之灾。”
“呸,乌鸦嘴。是啊,你现在不血祭,我可活不成了。你知道,不血祭山神,山神就拿我活祭了。”李佳敏还是怕韩宝来的,她只得把枪收起。拿话冲他,知道韩宝来内心是视她为掌上明珠,怎么舍得她出事。
“对。韩宝来,我们克钦人就传说,你拜见山神,一定要血祭的。你不献祭,必有血光之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韩宝来别的犹可,对美食的追求,他是不遗余力的。他左右食指呈v型,放进嘴里,打了一声尖厉的口哨。他口哨声刚落,天边便出现一群苍鹰、白头雕,他们呈弧形向雁群包围。天空一场血战,叫声凄惨,一会儿就有收获了,空中扔下了十多只灰头雁。韩宝来将内脏、一些皮脂、一些大伙不吃的肉都赏给了它们。
可惜没酒,不然韩宝来可要在开加博峰雪脊线大醉一场。他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山洞,连灰头雁煲了一大锅,灰头雁的肉可比灰头鹅的肉好吃多啦,虽然只是加了简单的调料,但那本身的肉香、嚼劲,不油腻,用手扯一扯,肉质成丝。
他们取了头盔,谁还在乎天寒地冻,有的撕下灰头雁的大腿,有的扯下翅膀,有的扯胸子肉吃,有的还可以喝上一口雪莲汤。正吃着,说笑着,人人颊齿留香,真的不是历险,像是旅游。
李佳敏真是浪费,她吃雁腿,撕扯下几块肉,她随手就往洞口一扔,只听到“喵呜”一声,惊得洞内的人目瞪口呆,外面有一只雪猫!——但所有人都有常识,这不是雪猫,是雪豹!雪豹凶猛无比,动作是世界上最敏捷的动物之一,它就在雪脊线附近的山崖活动,主要以洞穴中的小动物为食。
韩宝来用神眼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叫他们把枪收回去,他来。韩宝来吹起不成曲调的口哨,这哨音让人很受用,比妈妈催尿的口哨声还要好听。雪豹有滋有味地吃那只李佳敏扔的雁腿骨头,它嚼得咯吱咯吱响,估计煮得如此香的肉,它还是第一次吃到。
雪豹侧耳倾听,那哨音来自遥远的灵府,似乎唤起了它对神灵的敬畏。它的目光精光四射,现在变得猫似的褐亮,那眼珠有一圈圈的琥珀光,它喉咙里发出呜噜的声音。韩宝来手里捏着一个雁尾部,他还舍不得拿上好的肉喂它。雪豹抢过食物的速度匪夷所思,“呼”地一声就夺过去了。
韩宝来却没有给它霸王的气势所震慑,他趁它咀嚼的功夫,再喂它一大捧肉骨头,让它吃饱。猛兽发动攻击,多半不是寻仇,而是为了食物。韩宝来爱抚地摩挲着它,它很温驯地吃着,有时候给人错觉,它是不是一只大猫,没有想象的那么凶猛?但是你看它金钩一般的爪子,它要是兽性大发往向你头上抓一下,连头皮都给你活生生撕下来。
没错,再换一批登山运动员遇到这样的雪豹可就不好对付了。雪豹不是饥肠辘辘,通常是不攻击人类。韩宝来又给了它半边雁肉,连雁腿和翅都在上面,它没有吃,只是将其它零碎的东西吃完,叼起那块肉几个蹦窜就消失在雪山上。
“我们快撤吧。”孟燕云他们看得心惊肉跳,“韩部长,这雪豹一定喂它的豹崽去了。呆会儿,还会回来找我们。”
“不,雪豹对气味异常敏感,它有蹑迹追踪的本事。我们一个也跑不掉。”韩宝来咬着嘴唇,嘿嘿地笑。
雷南呛了他一句:“我们登山运动员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可你韩部长就不同了,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身边美女如云,富可敌国,怎么舍得跟我们一起撒手人寰?”
闵建行开了一句玩笑:“雷姐,你没看到,雪豹也喜欢帅哥,她根本不攻击我们的韩部长,有可能逼他成亲。”
闵建行的一句玩笑话把大伙逗乐了。人人还是心有余悸,收拾了一下,他们准备动身,还留下了一份食物,雪豹回来也不要让它失望,再说他们也不能带更多的食物上路。三号大本营已经迢遥在望了。现在的路全是大雪覆盖,踏上去咯吱咯吱响,寒风卷集着雪花混七杂八在眼前飞舞,眼前视线不是十分明朗,他们现在要拉起一道保险绳,他们十个人连成一道线,领头的是韩宝来,这是因为实况转播的需要,他是队长,他非得要当领头雁不可。本来孟燕云想要领路,韩宝来郑重其事地说:“这是一场商业运作。你走前面,跟我走前面,起码相差几十个亿。为了几十个亿,这个险还得我来冒。”
“钱就那么重要?”雷南喷了他一句,说话有一点大姐姐对小弟弟的嗔怪。
“是我的不重要,别人的重要。我这次冒险,没有给自己赚钱,给佤联邦搞钱。不然,对不起鲍有祥送来的九个天仙美女啊。”
“你啊,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什么时候才老实?”雷南白了他一眼,没有再挖苦他,适可而止。
“是别人不让他老实好不好?”孟燕云算是看懂了,韩宝来本人除了对老婆主动,对别人总是嘻嘻哈哈,拿人家取乐子。可别人不这么想,以为韩宝来对她有意思,宁愿给他当玩具玩。你如果是有尊严的女孩,早就应该识趣,离他远一点。话又说回来,换一个男人,哪一个男人敢对她们如此轻薄,早就跟他法庭上见了。
在这样的漫天风雪里,彼此说话本来相当困难,但通过他们戴的头盔很科幻,很轻松地就可以完成对话。人多登山有人多的好处,大伙谈天说地,兴奋度高。幸亏宇航服进行了透气性设计,但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的问题,你透气性能太好,肯定不保暖;你透气性太差,人体的排泄就不畅通。如此高强度的登山,人体散发出的热量,就得跟外界达到动态平衡。研究人员采用了空气交互机,让体内的气流不直接与外界对流,就是通过交互机完成,保持衣服内的凉爽。这套衣服让他们与外界的环境气温基本上是两重天。
随着海拔高度的增加,登山的难度加大,韩宝来拄着登山手杖一马当先,每前进一步,吱嘎一声踩出一个脚印,他抬脚的时候,就感觉腿一阵阵酸胀。要不是每天韩宝来带着大伙做瑜珈,通过瑜珈让全身的肌肉得到放松,估计这时候挪动步子都困难。其实,他们的登山鞋也有许多特殊设计,脚后跟有很好的弹力,让他们不致于提腿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