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赶紧安排有关部门接机。两架直升机降落在圆明园的广场草地。农历八月的阳光还比较热火，韩宝来搞得不伦不类，安排了玉辇，上面有黄罗伞盖，还有大清皇家气派的仪仗、御林军、八旗骑兵。可是主席不用玉辇，他要骑一骑血汗宝马。韩宝来本来与宝马互动了一下，这是一匹骨架奇高、剽悍的公马，全身棕黄色，过去称作黄骠马。韩宝来骑上去，黄膘马长嘶一声奔跑起来，四蹄若风，但是平稳有节奏。

韩宝来勒马回来，那黄骠马像是跟他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咴咴舔着他的手。韩宝来牵着马，让主席骑上去，主席可能骑过马，他“驾”一声，拍动缰绳，这黄骠马撒开四蹄竟然狂奔起来。吓得夫人拉住韩宝来面如土色，说话都吃紧了：“宝来，快，危险！”

韩宝来知道，此时不能唤回马，他想都没想，马上骑上一匹给夫人骑的红枣马，催动坐骑去追黄骠马。不用过于担心，主席骑过马，他曾经在大草原做过下放青年，骑过高头大马，骑术还算可以，现在看见高头骏马想一试身手，哪知道这黄膘马不好驾驭，不像是韩宝来骑的时候温驯，它奔跑起来，四蹄腾空，上下顛簸，像是在惊涛骇浪上起伏。主席知道这是一匹不好驾驭的骏马，千万不要慌神，马是欺生的动物，你要是一个惯手，深知驾驭之道，它任由你驱遣；你要是一个生手，它想尽一切办法把你颠下来，让你望而生畏。此时的黄骠马一时性起，撒起野来，它不是有节奏地飞奔，而是上窜下跳，左摆右扭，甚至还有前足起立长嘶的动作。

主席深知，在这种情况之下，双腿夹紧马腹，身体贴紧马背，利用马鞍的稳固性与它周旋。缓得一缓，韩宝来纵马赶来，俯身抓住马辔头——这匹马像见了主人一般，像是受了委曲，咴咴地嘶鸣不止。看来主要缺少双边互动，你要硬性骑它，它是充满抵触情绪。

韩宝来下马，抚摸它一阵；用脸噌一噌它，马便用粗糙的舌头舔它。接着，让它跟主席亲近亲近，主席也伸手触摸它的脖子，甚至搂着它的脖子摩挲一阵子。黄骠马虽然眼望着韩宝来咴咴直叫唤，但是也开始回应主席的亲昵动作，用长脸碰一碰他，用黑亮的鼻子嗅一嗅他。

主席忙活了半天，然后飞身骑了上去。韩宝来并辔与他同行，现在骑起来一蹦一跳，显得轻松自如。可是骑了一周，主席还不过瘾，他策马飞奔起来，像是找回了年轻时代在大草原骑马的洒脱劲！眼前绿草如茵，耳畔风声呼啸，一幕一幕久远的回忆给他激活了。韩宝来拍马紧跟着主席，生怕他有失，越是如此，主席越想让宝来看看他策马奔腾的飒爽英姿。

直到夫人厉声叫：“喂！还看不看圆明圆？”

主席这才回到现实，“吁——”一声缓辔归来，跳下马来笑道：“可惜了，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夫人不解，“时间可惜了，人可惜了，还是马可惜了？你骑一骑马，就骑掉了半小时。你刚才还说空中绕两周，现在却一点不急。”

主席兴致勃勃地说：“当然是马可惜了。这么好的汗血宝马，却不能在大草原驰骋，而是在景区给游人围观，当然是屈才了。”

“还真有。”韩宝来心里一格登，不知道这样的企业存在，有没有丧权辱国，如实汇报，“这是涉及到欧盟列入知识保保名录的核心部件，美欧是联手保密的。我找一些国际商家谈判，一接触到敏感核心部件，他们就闪烁其词。例如在上海组装的空客，我通过艰难的谈判，科赫集团的董事长舍弗勒才同意这个折衷方案。他牵头之后，后来又有几家企业，模仿科赫集团，凡是涉及到核心机密，一律聘用外籍工人。再说人家聘用什么工人，作为政府层面，也不便出面干涉吧？”

“不行，以后，人大要立法，凡是落户我国的企业，百分之八十的员工要聘用华人，否则不能享有外企的优惠政策。”

“现在还没有立法，让他们多活几天。再说高检派来的乔慧园同志也没提出异议。”韩宝来有一点护短，其实他把这些涉及核心机密的企业引进来，他可是下了血本，甚至跟阿蒙莱夫人勾搭在一起。

“算了吧。你能把他们引进来殊为不易。还是要立足自主研发。你的科研结构，不能给这些防华如防贼的企业提供便利。岂有此理？”

“知道了。”韩宝来不敢再申辩，“我们去小王子半导体晶体管研发中心看看？完全可以与欧美企业匹敌小王子半导体晶体管研发中心。现在是上税大户，如日中天了，昂首进入了福布斯世界五百强了。”

“是不是王春林的女儿王子蓉、王子杰、王子豪姐弟办的企业？”

“王小蓉，不是王子蓉。”

“我当然没有你熟悉。行了，不必降落了，直飞小香河吧。”主席似乎很扫兴，不再要求下去实地考察了。韩宝来知道不能怪干姐、干哥哥，而是干爹名声不好。给中央造成一种不良印象，韩宝来跟王春林之流打得火热，事实上，他们也是遥向呼应，这次潇湘故里国际竹文化节，长沙市也倾尽全力支持潇湘市，上次在地膜的事情上，可以说全部搜出来了；这次是钢材上的事情，也是有求必应。长沙市还占了一个独立展馆。

韩宝来不敢作声，夫人伏在韩宝来耳畔说：“你已经仁至义尽，不要再跟他们纠缠不清。你别辩解，铁证如山！中央网开一面，怕拔出萝卜，牵出泥。别再给我惹祸。不要触碰法律底线，千万要干净。”

韩宝来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做到天衣无缝，万没想到全部给中央掌握了。主席再次敲打他：“你对外不要说我是你的什么什么，我不是你的靠山，我也不给你背黑锅。我一辈子从来不拉帮结派，从来不结党营私，从来不假公济私。”

“知道了。一人犯法一人当。我不会连累任何人。”韩宝来后面一句话本意是撇清关系，但是有赌气的成分。

“这话倒是真的，”夫人抿着嘴笑了，捏了夫君的手一下，“审了你三个月，没有咬出一个人来。原来是有执著的信念。有人给你洗了脑吧？”

“大丈夫敢做敢担——”

“混蛋！”主席勃然大怒，“敢做，那是敢对抗歪风邪气，敢铲恶除奸，敢申张正义，坚持真理；敢担，敢担重任，敢担风险，敢为天下先！讲江湖义气，给所谓的恩人洗脱罪行，这是大丈夫所为吗？还自鸣得意，不思悔改！看来关三个月关少了，应该是三年！””

韩宝来给骂得面红耳赤，嗫嚅着说：“我——我以为——”

“你以为，取之为民用之于民，只要把他贪污的东西变卖出去，拿出来用于国家建设，那也是洗脱罪责对吧？”夫人有护犊子之情，韩宝来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当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给了一部分钱给干妈，大部分给他拿来投资国家建设了。包括王小蓉姐弟的启动资金，也是他变相换来的。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这种傻事，万万不可以做，这是销赃的大罪！”夫人良药苦口婆心劝诫，“不要视法律为儿戏。古代都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功劳大，还有——，你更要洁身自好，清白做事，清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