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失声惊叫起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听说,她有身孕了。现在显怀了,纸包不住真火,她想生下来,她妈不让她生下来,可能想不开吧。”
韩宝来心知肚明,蒋晓菲怀的就是他的种,事隔半年,当然显怀了!韩宝来跳上车,曾青山、伍敬尧分别跳上两辆摩托车的后座,一阵风开往蒋家田贺老六家。
可是他们的摩托车一到,救护车鸣着警示灯,与他们擦身而过。韩宝来对陈三点说:“三哥,快跟上救护车。”
联防队的摩托车紧跟着救护车往回村委附近的小香河医院开去,现在的村委医院是中山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拥有专家团队。救护车一到,马上有急救值班医疗团队过来。韩宝来下了摩托车,飞奔过去,分开亲属往里闯;从护士群中钻进去,蒋晓菲从车上推下来,僵卧在床上,戴着氧气罩,打着点滴,脸色蜡黄。
“晓菲,我是韩宝来!”韩宝来大声呼喊她。
晓菲抬起无力的眼睑,眼光虚弱地看着他。韩宝来紧握住她纤弱的手指,尽力量地呼喊她:“晓菲,坚强!你一定要挺过去!医生,她有不有生命危险?”
值班大夫戴着口罩,韩宝来没认出她俩,她俩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韩宝来!她俩便是鲁丽云从中山医科大学召过来的研究生贺鸿雁和宗小天。
贺大夫不无担忧地说:“病人轻度昏迷。现在不知道病人吃了什么?有可能是安眠药,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毒药,比如毒老鼠的砒霜,或什么农药。”
韩宝来很有把握地说:“农药不可能、砒霜也不可能,现在对毒药控制很严,她不可能搞得到。有可能是安眠药?”
“不是安眠药。安眠药,我们已经给她打了点滴。如果是安眠药,药性早失效了。你看,病人现在还是神志不清。”
韩宝来马上说:“那赶紧抽血化验,看她吃了什么?”
韩宝来一声令下,马上给她做各种检查,韩宝来亲自推着病床,惊动了院长鲁丽云和党支部书记刘艳梅。
蒋晓菲老爸贺老六、老妈蒋美凤,大哥蒋晓建、大嫂黄雅莉、二哥蒋晓军,二嫂叶子美全围着病术上的她,呼喊着她的名字。
韩宝来又不敢问蒋美凤,他问贺老六,带着几分愤怒:“贺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贺老叔看了韩宝来一眼,他直摇头,对蒋美凤是怒目而视:“这个疯婆娘,不让她活啊!好说是她,歹说也是她!”
蒋美凤却回过头来,一把揪住韩宝来:“你——你陪我女儿的命!是你害了我女儿!”
贺老叔一把推开她,暴跳如雷:“你还要不要脸?我要不是亲眼所见!你还冤枉人!一切是你安排的!你还诬蔑好人!”
韩宝来眼光怒不可触:“不要在医院吵!大家都要冷静。现在事情出来了。想办法救人!贺叔,阿姨、哥哥、嫂子回忆一下,家里有什么毒药没有?比如有不有耗子药?要想赢得急救时间,那就要尽快找到她究竟吃了什么!”
“没有。”“没有。”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摇头。农林局、工商管理部门联合公检法,联合执法,把全市的农药、耗子药都扫荡一空,根本没地方买。
“那奇怪了,她服的是一种什么毒药呢?”
蒋美凤失声叫起来:“断肠草!一定是断肠草!”
“我们村子有断肠草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有啊,北芒坡那边很多,这种草喜阴。如果猪得了莉疾、羊拉稀,这种草榨成汁,拌在饲料里给它吃,吃了就好。”
“她知道哪里有吗?”
“知道。她曾经跟着我去采过。”
韩宝来马上安排:“贺叔你跟我去北芒坡边采断肠草给实验室化验。阿姨去家里找找,看她有没有留下断肠草,看看杯子里有不有汁液什么的。要给我带到医院来化验。赶紧。”
“如果是误食断肠草,还有土法子解毒的!”贺老六是懂一点瑶医的,“想法子给她灌羊血下去!因为羊吃断肠草,一点问题也没有。后来,凡是有人寻短见,吃了断肠草,就用温热的羊血灌。还是宝来头脑清醒,早知道,我们杀头羊,给她灌碗羊血好了。”
“好吧,你们农家乐弄羊血问题不大吧。大哥二哥,你们赶紧弄羊血,还要讲科学方法,找到断肠草化验之后,才能配成解药。确保万无一失。”韩宝来思路清晰,安排人员赶紧行动。
他叫了三辆专车分三路出发。他开着他的红旗车去北芒坡那边寻找断肠草,贺老六坐在副驾驶位上,全身筛糠一样哆哆发抖,眼泪一个劲地滚豆子一样滚。
韩宝来一边稳住心神开着车,一边安慰他:“贺叔,我看晓菲还有生命体征,现在给她吸氧,打了生理盐水释稀血液,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我跟大夫说,先注射血清,再按食物中毒的物理治疗,安排灌肠。”
贺老六声音含悲:“这女崽脾气倔,她娘说,人家蒋昭文是跟她假结婚。蒋昭文其实跟蒋晓菲还没出五服。你知道五服吧?”
“知道。就是叔伯之子。”
“对,是共曾爷爷的。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权宜之计。”贺老六回忆说道,“话还得从去年说起。她妈发现闺女不对劲。天气还冷嘛,晓菲上身穿件冬衣,下身怎么还穿冬裙?后来,她妈左追问右追问,把她的实话套出来了。原来,晓菲怀了你的孩子。开始,她妈还想拿这个要挟你的,哪知道你给关了三个月。你回来三月,很少回村。后来才明白,你给中央看管起来了。再无可能养小三小四的。你阿姨像是掉了魂,隔三差四做她思想工作打胎算了,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晓菲坚决不同意。说除非她死。你阿姨也是死脑筋,一辈子认死理,认为你不可能认账的。于是苦苦相逼,你阿姨也是寻死觅活的。母女俩像是中了邪似的,成天吵这个架。晓菲不回家,还吵到她店里。结果她今天就这样了。”
韩宝来叹息一声:“真是冤孽。”
“去年发生这桩事情,我是前前后后知道的,她逼你的情景,我是晓得的。再说,你给她开了农家乐,做到仁至义尽。她怎么能反咬你一口呢?做人要厚道。不能胡搅蛮缠。”贺老六一点不埋怨韩宝来,让韩宝来倒是感激涕零。多么好的大叔。
说话间,两人将车停在北芒坡下面的公路上,韩宝来拿着手电筒,为了保险起见,还从车上拿来一卷绳子,将绳子一头系在腰间,一头捆在树木上。两要攀着树木下去,果然在半山腰找到了一种开花植物,长着长藤,叶子呈心型,有点像迎春花枝,只是花瓣要小朵,像金银花的花瓣。有一路奇异的香气,闻久了有一种晕眩感。要放进一个塑料袋中,扎进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