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牌呢?”韩宝来总是拿双牌来对照,“双牌与零远情况差不多吧?零远有九嶷山,双牌有阳明山,也是山地多,森林覆盖面积大,有国家级森林公园。可是双牌人均gdp四万五啊!直逼省平均水平线。”
紫兰肌肉僵硬,像铜人一般,眼光拉直,娇喘微微:“谁敢跟双牌比?你是从双牌杀出来的啊。”
韩宝来说:“我决定了,压缩烟叶生产面积,走高效农业,走集团化生产之路。烤烟也要走优质化。达不到优质烟叶的种植地,明年不再种下去了。广种薄收,浪费人力物力。”
紫兰指甲要抠进韩宝来肉里去了,一阵阵收缩,紫兰喘息一声,有一点虚脱:“我不行了。”
紫兰又睡了一觉,结果她上午上班迟到了,这可是少有之事。按规定,她的全勤就拿不到了。不过,紫兰脸上倒没有一点难过之色。还是一如既往地高效工作,侯锦珠副市长还关心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紫兰满不在乎地说:“昨晚加了一下班,睡晚了一点。我把昨天叶书记安排下去的各区县的任务做了一个总体规划平面效果图。昏昏沉沉睡下去,手机闹钟响了,我还不知道醒。”
侯副市长感慨地说:“韩市长真不简单,用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要不是你坐镇,我看他没那么多时间在外面东奔西跑。”
紫兰毫不隐讳地说:“这样不是很好么?他主外,我主内。如果他内外兼顾,他可能放不开手脚,做起事情来,可要畏首畏尾。侯副市长不是也挑起了大梁吗?你主抓的文教卫很好啊。以前管文教卫的,力求稳,你却是大刀阔斧搞改革。特别现在是科技学院的大学城办得真叫好,很快要成为一个高科技硅谷了。”
侯副市长听了很受用,爽朗地笑了起来:“韩市长布好了局,我拿着他的子往下下就行了。保证水电路畅通,保证人力物力的到位。”
“别这么说。韩宝来顶多勾了一个轮廓,扔下笔就跑掉了,你却要用心画出一幅雄伟的图画来,那可不简单。”
“过奖了,过奖了。这要归功于叶书记、韩市长英明决策,才有今天喜人的形势,大好的经济环境。”
紫兰试探性地问:“侯市长,你觉得会不会投资过热?”
侯副市长紧抿着薄嘴唇,蹙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沉寂的潇湘故里,该热起来了。再不热起来,可是穷光蛋了。看看全国其它地区,就拿同处湘南的郴州、衡阳来说,我们是最穷了。与湘北长株潭相比,更是难以望其项背。要热起来啊。”
“我是说,韩宝来是不是操之过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侯市长,他前天搞出一个二千亿的药业集团,今天又要搞五千亿的生物科技,绿色产业园区。加上前期国家立项的十大民生工程的一千个亿。会不会过热?”
“应该不会吧。一千个亿,韩市长已经落实到位,这两项投资,药业集团每年投入也就四五百个亿,一面投产,一面建设,五年完成。韩市长准备到广交会上招商引资。这五千亿同样是五年完成,现在只是一个项目,具体落实到每个项目就是三四十个亿,那就不算多了。”
“我隐隐感觉有点投资过热。侯阿姨,你还是多给韩宝来泼泼冷水。罗马广场可不是一天建成的,不要操之过急。”紫兰有隐忧,她的担忧完全有道理的。
韩宝来亲自派四十辆旅游豪华大巴车到潇湘市火车站迎接贵客,一千人的旅游团!动车多发了一个专列。韩宝来根据各个学科,结合每个县的产业特点,将专家组分派到三区九县。他亲自陪着袁大师去零远县考察,他自己来啃硬骨头!宁远县的县委书记唐常宁、县长彭先进上次是受到韩宝来的嘉奖,他陪着中央纪委书记闻声震上了九嶷山,闻声震盛赞了九嶷山的旅游搞得好。
这次可不是来旅游的,首站就到九嶷山林场看看。林场职工过去是砍伐木材的劳动模范大军,现在是护林大队。比起双牌五星岭林场来,规模只有大不会小。林场中心就是一个综合城镇,风景倒是不错,紧靠着峰峦雄伟的九嶷山,群山连绵,放眼望去群山拥翠,林海苍茫,满眼翠绿,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一条小河从山谷里滚雪泻玉一般淙淙流过小镇。小镇保留着古老瑶寨的高脚楼,也有当年鼎盛时期的库房、洋楼,也有现在建成的楼群。林场规划不错,街头宽阔,两旁古木参天,街衢两旁的商铺错落有致。乍看上去,还比较繁荣。
迎接贵宾的场长蒋申生还搞得很正式,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头发梳了一个倒梳,一丝不乱,块头很大,像个大人物。事实上他们是处级单位!蒋申生职别跟县委书记是一个级别。蒋申生指着一个几个足球场大、杂草丛生的广场说:“韩市长、袁院士,你们可能不知道,全盛时期,从山上伐下的杉树堆积在这里,来运木料的车辆可要排成队。我们林场派出所有十名干警,人手还不够用,招聘了社会上的一百名协警。那时候,我们林场可是全国先进林场示范单位,人丁兴旺啊。”说起,九嶷山林场昔日的辉煌,蒋场长那是眉飞色舞,口水喷珠,可是谈到现状,他只有长叹一声,只有《阿q正传》里阿q的一句话:老子过去比你富多了!
韩宝来看着眼前蓑草连场的大草坪,你仔细看,会有许多惊人的发现:一人多高的蓬草中,还倒伏着当年起吊的支架和拉链,钢架在风雨中锈迹斑斑,已经断裂,隐没在丛生的野草之中。韩宝来看蒋申生生得一副武相,笑道:“蒋场长,我跟你打个赌,就你这个超级大草坪,我能帮你发出全场人一年的工资。”
“韩市长,莫开玩笑,你看我们农场现在是空架子,能走的大神都走了。当年红火的时候,红二代纷纷往我们农场安插。好多的大学生也分到我们农场,那时候真的人才济济,我们能够排歌剧《红色娘子军》。”
袁大师说:“你说的那个年代一去不复返了。要与时俱进。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还是务实,多谈问题。”
“是,是。袁院士说的对。”蒋申生满脸横肉,肌肉颤动了一下,他大嘴巴嗒一声,“当年,我们承诺不再砍伐九嶷大森林中的一棵树,我们决定就靠林场的资源另辟蹊径,闯出一条改革之路。国家当年也给了我们大笔扶助资金,我们办起了一批厂子和园艺场、畜牧场。可是,你看才过了十年,我们当年的豪情壮志没有了,首先是人气散了,人才空了。有本事、有能力的都走了。第一大难题,没有人气了,鬼打死人了。第二大难题,那就产业空了。我们曾经的家俱厂、松香厂、水果罐头厂、凉席厂、罐头鱼厂、胶漆厂、麦乳精厂、酒厂都处于停产阶段,有的厂房在风剥雨蚀之下,墙都倒坍了;机械设备可以当废铁卖了。第三大难题,我们引进的优质花木,优质牛羊品种,面临无人管理的真空状态。现在留守的老弱病残,他们只想着坐在场部闹补助金。东打听,西打听,上面来了一笔什么救济款,挖空心思领救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