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薇抬起凤目：“你打算真的跟烟草集团对着干？会不会动摇烟税根本？烟税可是我市的大头。我们要三思而后行。”

韩宝来崭钉截铁：“明年压缩三分之二烤烟面积。主打水稻、油菜、棉花、桑叶、油茶林、桔柚、甘蔗、茶叶、百合、莲子，二类经济作物：烟叶、花生、大豆、玉米、毛竹、油桐、漆树、毛竹、杉树、樟树。”

叶薇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韩宝来，她可不能像韩宝来头脑发热，省委派她来就是给韩宝来掌舵的。她不能搞得太离谱。

“宝来，烟叶历来是我市农作物种植的重中之重，你这样一来，完全改变了产业格局。”

韩宝来也不敢太冒犯烟草集团：“这样吧，明天——哦，已经是今天了，农科院的专家来了，请他们综合分析，拿科学数据说话。我们要以不可辩驳的数据，让他们无话可说。”

叶薇薇背着手踱着步，风险是很大的。但你不如此，烟草占据主要山地，留给你大做文章的空间不大。可是压缩三分之二的烟草种植面种，那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每年的烟草税负是相当高的。你淘汰不适合种植烟草的区域，人家还可能认可；你不能动摇人家的根本，你砍掉三分之二的种植面积。人家还活不活了？

韩宝来笑道：“烟叶集团与农户是松散的协作关系，他们没有征地。我们把地征了，集团化经营。等他发现，合同都签了。农户有承包田地的经营权。受法律保护。谁让他们没有签协议？”

“这一招很妙，我们严守秘密，让农户愉快完成征地。等他们发现，那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们想闹也没处闹。”

“不过，我也不能看着他们死。我市阳光充足、雨量充沛、温度适宜、土壤富含微量元素，有望成为世界顶级烟叶之乡。我请农科院给他们引种世界上的最好的烟叶品种，如吕宋雪茄烟叶、哈瓦拿雪茄烟叶、美国弗吉尼亚烟叶、津巴布韦烟叶等等，请专家指导种出世界顶尖烟叶。”

“对。你有这个承诺，他们减量减产不减收入，他们就乐呵呵了。”

韩宝来嘿嘿地笑着说：“不拿下他们，我们难以改变绿色产业的格局。再说，他们烟业集团，只在复烤、制烟丝、烟精、口感等方面搞科研。不愿意在品种上攻关。我帮他们补上这一课，种出世界上最好的烟丝来。我听说，他们最好的烟丝，一是从云贵地区采购，二是从非洲进口。我要从根本上给他解决烟叶的品质问题。”

“好吧。出了问题，我顶着。啊——”叶薇薇睡眼惺忪，用手掌拍着嘴，又打了一个大哈欠，“走吧。再睡一会儿吧。快天亮了。你可要有好的精神状态。这一仗不好打，烟草集团不好糊弄。你推行的措施只要行得通，你大胆地搞，压力我担着。”

韩宝来不敢恋战：“我回去睡吧，人言可畏。”

“胆小如鼠。好吧，可以晚一点起床，反正考察团下午才能到，你睡一个自然醒吧。”叶薇薇打着呵欠，韩宝来穿戴整齐，啵了她一下，匆匆忙忙驱车走了。现在可以放心睡大觉了。

他本该回小香村的，可能太疲劳了，也可能是路程有点远，还有可能想紫兰了。他竟然把车开进了市府，没有进一号院，而是二号院。他是有钥匙的，直接可以开门进去。

韩宝来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蹑手蹑脚进了房门，紫兰睡得很沉。盖着绣花被褥，戴着一个发套，可能怕把头发弄乱了，只露出瓷娃娃脸蛋，安祥又端庄；室内没开灯，她的脸蛋在微光里呈现出一种月白的晕光。韩宝来静观了一阵，跟白雪公主差不多吧。只是呼吸均匀，缓缓地起伏着，鼻息喷在脸上暖暖地，潮潮地。韩宝来怕弄醒她，她可不是好惹的，他便悄无声息地挨着紫兰睡了。韩宝来一挨枕头，便呼呼大睡。

紫兰昨晚将各县区发过来的所有项目征地区域，她做了一个总的规划平面效果图，也搞到深更半夜了。她睡得很死，她一觉醒来，“嗯，什么东西压在我身上？谁的大腿搭在我小腹？”紫兰猛一激灵，睁大眼睛，原来是呼呼大睡的韩宝来，呼吸当中没有酒气味，韩宝来昨晚跟王小蓉姐弟没有喝酒。紫兰有些恼怒，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弄醒她？紫兰睡袍没给解开，说明韩宝来没有动她。再说，紫兰不可能睡得那么死，除非使用江湖下三滥的手段，用熏香将她熏晕过去，知觉全无。

紫兰芳心大动，可是又怕韩宝来睡不足，不敢动他。但时间不等人啊，她要上班打卡啊，现在整个市政府的工作，基本上是她在负责。她再不坚持上班，市府工作不瘫痪才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上吧。

韩宝来还在梦中，他梦见自己怎么跑进了小香河小仙女温泉vip池子，他掉进了热水池中，这里也烫，那里也烫，他拼命游泳，想游出去。眼前的开水是沸腾的，滚滚地迸涌出来，热浪的滔滔，热气蒸腾，怎么也摆脱不了？他长叹一声，唉，自己掘的温泉，自己要死在这里。惊吓之中，忽悠悠醒转了过来，原来是泡在紫兰的温泉中……

韩宝来看她眼神迷乱，头发飞扬，身子像海浪起伏，波涛汹涌，像是吃了兴奋剂，伴随着嘤咛之声，样子甚是好笑。韩宝来扑哧笑出了声音：“睡够了。你就是很厉害的小妖精。”

“不弄醒你，我傻啊。你呆会儿睡吧。”紫兰烈火攻心。韩宝来使出浑身解数镇压这只“女妖”，将她按住，占据主动。

“叶阿姨表扬你了，说你是天助我也。”

“表扬我。表扬我的潜台词肯定要安排我办事了，对不对？”紫兰享受着这美妙的激情碰撞和巨烈冲击。

“叶阿姨下达给各区县的指标任务，你发现有什么问题没有？”

“征地的任务，可能没有几个县区能完成。他们说，有点像过去搞一刀切。一下子，怎么能够拼凑出那么多集团来？特别是宁远县，四面环山，北枕阳胆山，南面耸立着九嶷山，西都岭，东亘雾云山，百分六十三是山地，他们有九嶷山国家森林公园，四大国营林场。可供耕地面积不多，通常是半年烤烟，半年晚稻的耕种模式。去年烤烟20万担，创下全省第一，连续三年产值超过三亿元，创利税一个亿。收割晚稻之后，还可以种一季油菜，全县油菜籽产量达到五千吨。他们成绩已经很喜人了。”

“你是说，他们开春收了油菜籽，种烤烟，收了烤烟插晚稻？”

“对啊，收获还不错。”紫兰拱了起来。

“宁远人均产值才多少？”

“一万三左右。”

韩宝来冷笑了一声，动作粗鲁一点，紫兰哎哟叫了一声。

“一万三什么概念？全国人均gdp是五万，湖南人均gdp是四万六，潇湘市是二万八，你看，宁远竟然达不到潇湘市的一半。他们可是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啊！”

紫兰帮零远说了一句话：“他们工业底子太差啊。五大国营林场，现在处在转型时期，国家封山育林，严禁砍伐林场的树木。他们无树木可采伐，靠国家救济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