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正看着儿子冲澡，干妈将他的袖子一拉。韩宝来会意跟着她退到外面，拉他坐下，将一个袖珍黑包塞给他，低声说：“宝来，具体怎么做。你干爹给你留了字。你看着字条办吧。”

韩宝来心格登一下，知道这是犯罪。韩宝来触到了干妈软实、滑腻、冰肤的手，他打了一个尿颤如同给毒蛇蜇了一口，有一种灼伤感。郭芳在他耳畔悄声说：“你昨天真的很机警。我差点犯下致命错误。好在你及时制止了我。对，电话中说话是最不安全的。以后，我们见面谈这些事，那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韩宝来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紊乱，没有线路短路。他很清醒，眼前这个人与他怕是有撇不清的关系了。

“你要到处找那些领导求情，这是必然反应。反而相关的，你少找。你要摆**阵。”

“知道了。你接了这活，应该万事大吉了。我就四处求爹爹、告奶奶了。”

“嗯。你以后也劝劝干爹，这些浮财，接了烫手的。咱们不缺钱，能不能不接啊？”韩宝来知道，这么大笔的财富，人家可不是白给你的，一定要求王春林办事情的。如今长沙经济水涨船高，一路飘红，房地产价格一路飙高，地皮、工程发包那是抢手的香饽饽。

“宝来，你干爹从不接钱，但我接了，我让他办事，他就办了。仅此而已。”

韩宝来沉下脸来说：“干妈，现在不比过去，上面查得很严，这是条高压线万万不能碰了，一旦败露，这一辈子完了。干妈，你现在有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吗？干姐姐、两个干哥哥创建的科研中心在大学城落户了，公司上市之后，他们都是大老板，还缺钱吗？干妈，该收手了。”

郭芳一副苦逼的样子：“宝来，我知道，我最后帮一把你兄弟们，他们不是还没赚钱。现在是开发阶段，后续资金链不能断的。”

“干妈，姐姐哥哥的资金，我足额保证。你千万不要再冒险了，万一失手，干爹晚节不保，你也逃不脱干系，我和姐姐哥哥们也难逃法律的严惩。干妈，真的不值得。”

“知道了。”郭芳嘟着嘴说，“这段时间，你又不常回来陪我。我常出去做个头发，拉个皮。没想到就认识了一个圈子里的人。不然，我怎么能施展开？”

“谁啊？”干妈隐隐感觉这个人可能是祸根孽胎，是他一步一步将干妈引入了**的深渊。

“九斤。谁是九斤的家长？人怎么不见人了呢？”护士看其他的毛毛都抱走了，唯有这个可爱的九斤宝宝还在婴儿床里。

“哦。来了，来了。”郭芳赶紧过去抱韩湘华。

护士很警觉：“你是他什么人？”

“哦，奶奶，是奶奶。”

“哪有这么年轻的奶奶？”护士看郭芳肤白貌美有点怀疑她的身份。

韩宝来笑着说：“我的干妈，我是韩湘华的爸爸。谢谢你，漂亮的护士妹子。”

“哦，想必你就是那个红遍整个网络的韩宝来吧？”护士把韩湘华抱起来，亲手送给韩宝来。

“我又不是凤姐？我怎么会是网络红人？你没搞错吧？”

“当然没搞错。你看，你的丛林生存视频创下了今年网络下载率第一。你真厉害啊。怎么连野猪、猴子也驯得服？是不是作秀啊？”

“真真假假。”韩宝来吓得抱着儿子，拉了一把还很惊愕的干妈就出去了。干妈就在过道上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还点了一下，韩宝来藏在衬衫里面的袖瑶黑皮公文包。

回到病室，岳母张琪提了早餐来了，亦然没有酒。不过，是一煲韩宝来特爱吃的七鲜米粉。张琪也没吃，梁晓菁要给宝宝喂奶，她担心奶水太充足，呛着宝宝，要用手指头夹着丨奶丨头喂。这个韩湘华，真是小金猪咂得啧啧响，韩宝来动他一下，他回过涨红的脸，黑豆豆虎视眈眈。意思你别想抢我的粮食！

张琪捂着嘴笑：“看来是一个虎崽。跟你一样霸道。”

“是啊，他好用劲，脸都挣红了。”梁晓菁抱稳他，他乱动，还有点不好抱。

“妈，九嶷山一个老住持给我一个偈子，我还没看。你们看看。”韩宝来记起来了，从九嶷山回家，他一直忙碌，忘记老住持的偈子。不知道灵不灵验。

韩宝来拿过他的鳄鱼公文包，顺便将那个笔记本大的袖珍黑皮公文包放了进去，也没引起岳母怀疑。韩宝来拿出一个包着东西的纸包，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方羊脂美玉篆刻，刻的是阳刻金文“万山朝九嶷”五个字。黄纸是仿古伞格纸，用蝇头小楷写着：“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什么意思？”梁晓菁抬头看看妈，又看看韩宝来，一头雾水，“什么插秧，什么水中天，什么退步原来是向前？”

韩宝来悟性强：“你是城市尖尖，象牙塔上长大的，从来没见过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偈子说的是农人在水中插田，插田是不是手持青秧，躬下身来一蔸一蔸栽秧？低下头来，便看见前面插过的插田，水清了，映出蓝天来。心地清净，你插田心气不能乱，乱了就插得东倒西歪。后面一句也是说插田栽秧，插完一行，往后退一步，看上去是往后退步，其实是努力向前，快栽完了。”

“哟，想必是老和尚在插田栽秧之时，偶尔心血来潮，灵感突发，写了这个饶有趣味的偈子。有点道理。”

张琪也悟出了点什么：“用意很深啊。”

梁晓菁来劲了：“妈，你说来听听？”

张琪娓娓道来：“偈语表面是说生活现象、大自然现象，实际上，他是预测你将来的祸福吉凶的。第一句，‘手把青秧插满田’，你辛辛苦苦把一丘田插满了，预示着功德圆满。第二句‘低头便见水中天’，这是说你跟中央首长关系很亲密，低头看得见；同时，也预示你能平步青云。但后面两句是告诫，‘心地清净方为道’，这是告诉你为官之道，一定要心地清净，不要心存任何丝毫杂念，不要搞歪门邪道，而是要光明正道，走正道，做清官。最后一句，‘退步原来是向前’，以退为进，别当急先锋，往往冲得最猛的最终当了炮灰，而是在后面虚张声势喊冲啊杀啊，那是最后捡便宜的。”

“妈，你称得上半仙了啊。”梁晓菁不禁为妈的解说，大声叫好。

韩宝来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喂，韩宝来，你怎么吓出一身虚汗来了？”梁晓菁看韩宝来额头上热汗直淌，室内空调开着，温度在二十四度，凉爽宜人。

张琪白了韩宝来一眼：“心中有鬼了呗。这偈子一定戳中你伤口了，伤口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