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华笑得很诡秘：“闻老，我们走，咱们边玩边聊。韩宝来那点臭事，我全部知道。宝来去呀。别搞得太丰盛，还要注意适合我们老年人的口味。我们牙不好，炖烂一点。”

“周伯伯，有些娱乐项目，也是老年人不适宜的。”

“我知道，有些话也是不适合从老年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周伯华说罢，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昆哥、昆嫂、缅甸四姐妹、蒋水夫妇、陈汝慧上班还没有回家，陈婆婆现在也不恋床了，坐在轮椅上跟着亲家这里看看，那里玩玩。孩子们玩得连影儿都没有。连那条藏青色的老狗也不在家。

韩宝来拉开冰箱看，冰箱里有一砣冻牛肉，竹竿上还晒着腊肉，瑶王酒还有两大缸。不麻烦昆哥了，还是自己去买菜吧。韩宝来换上瑶家黑布衣衫，扎了头巾帕子，将两个大竹筐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骑上摩托车直奔陈家庄老街。老街现在是商业中心，旅游特色产品有卖，日用品、农家菜都有卖，一条三四里长的老街，直通到了河埠头。

韩宝来大白天，这样简单地改了一下装束，小香河的人，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们可不是河东市场的商贩，他们是老乡。你看，韩宝来看中一条猪蹄子，陈三伯称也不称往他筐里一丢，你打死他也不收钱。陈三伯话说得很绝：“宝来，我收你的钱，我就是打自己的老脸。我儿子现在能务正业，多亏了你。莫说一个猪蹄子，就是一头猪，也是应该的。我收了你的钱，我家老婆子知道了，进屋都不准我进。我家老婆子那是成天念叨你的大恩大德。你吃我的猪蹄，那是看得起我陈老三。”

韩宝来费尽口舌解释，他打架一般跟韩宝来推让，反而引来更多的乡亲们围观，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韩村官，陈老三平时卖肉，他是九两的称。你不吃他的，哪个吃他的？”

“韩村官，你能买他的肉，他就是身上割一块下来，也是看得起他陈老三。”

“韩村官，不要他陈老三的黑心肉，我送你一腿野猪。”

韩宝来晓得这菜没法买了，他跟乡亲们握了握手，上了摩托车，发动起来之后，突然拎起猪蹄，扔到了案板上，嘟一声喷出一股蓝烟，扬尘而去，急得陈老三追之不及。

韩宝来只得给陈浒打电话。陈浒刚收了锚，满载着一船游客，听得见机动船吧哒吧哒的马达声，一看是韩村官的电话赶紧接：“兄弟，啥事？你说。”他差不多在喊。

“船到哪里了？你得空没有？我求你帮我一个忙。”

“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兄弟尽管开口。”陈浒老婆都跟他共享了，当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了。

“今晚来了两个贵客，我给你一千块钱，你给我到老街跑一趟，按我的菜单把菜给我买齐，我买不好买。”

韩宝来话没落音，陈浒急叫起来：“嗨，两个客吗？你客就是我的客。要不领到小酒馆去？我让蒋黑毛做几个拿手菜，哪还用得着买菜？”

“家宴。明白吗？小酒馆就出格了。你没空，那就算了。”

“有空。怎么没空？我上岸之后，直接去老街买了。还拿什么钱？你在家等着，我来帮你做菜。”陈浒说完就挂电话了，他是说一不二的主。东北话说咣咣的。

韩宝来出了一会儿神，不知道贺老六如今有没有捉鱼。于是，他骑着摩托车去了贺老六家，韩宝来长了一个心眼，钱，他是不要的，送两条芙蓉王烟吧。平日里也没少吃贺老六的鱼，他是一个子也不会收的。

隔往日，你到蒋家田，那是一个狗阵，几十条狗四面八方窜过来，团团围着你狂吠，有的还作势欲上来扑咬，赶了这边，又是那边，让你寸步难行。但现在蒋家田的狗都认他了，没当他是外人，一条狗都没围过来。韩宝来的摩托车直接开到了他家的瓜棚下，院门是虚掩着的，大白天，村里有人在家是不关大门的。

韩宝来敲敲大门，冲屋里直叫唤起来：“有人在家吗？”

“哟，韩村官——”屋里出来一个打扮得很洋气的姑娘，头发染得洋气，脸上画妆画得洋气，虽然是秋天，没穿外套，穿着吊带抹胸，下面是热裤，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很养眼。

“晓菲下班在家啊。你爸呢？贺叔在不在家？”

贺老六是倒插门的。蒋晓菲随母姓。她忽然想起陈晓珊跟她说的韩宝来的臭事，她笑得很癫。

韩宝来还以为他一身瑶家汉子的打扮，惹她发笑，讪笑着说：“我跟随你爸一样，也是上门女婿。你以后也找个上门女婿啊。你颜值这么高，可以挑一个称心如意的。”

“我颜值高吗？”蒋晓菲还特地在韩宝来面前转一圈，给他相一相，秀一秀丰满的臀，还用双手捧一捧硕大无朋的胸罩，意思是d杯哦。

韩宝来有点尴尬。韩宝来越尴尬，她越来劲，拉着韩宝来的手，吓得韩宝来跟触了电似的马上缩回来。

“妹子，我是找你爸买鱼的。我家来了客人。这两条烟——”

“这两条烟是来定情的信物啊，那我接了。”蒋晓菲自鸣得意，接了烟，领着韩宝来进屋。韩宝来有口难辩，你不能说是拿烟来换鱼的。当然也不能接受蒋晓菲的戏谑。

韩宝来给蒋晓菲弄得口吃了：“这，这是送给贺叔的，我，我平时吃了贺叔很多鱼。一点小意思。请贺叔收下。”

“进来吧。贺叔也有礼物送给你呢。”蒋晓菲笑得很逗，大眼睛俏生生的，眼光很贼，想笑又没笑出来。韩宝来一进屋，她哐的一声，把门给栓死了。韩宝来打一冷颤，像是唐僧自己进了盘丝洞。

“走呀，我给你看鱼呀。”

“贺叔不在家，那就算了。你妈也不在家？”韩宝来希望她妈蒋美凤在家，不至于那么发迥。

蒋晓菲有种像种，像她妈泼辣：“什么？你惦记我娘？”

“不，不是，你娘在家，我也可以跟你娘买鱼。”韩宝来给蒋晓菲说得面红耳赤。

“有鬼，有鬼。你都写在脸上。”蒋晓菲说完，抛了一个媚眼，抿着唇暗笑。韩宝来当然知道蒋晓菲之意，他本来就是风流客。他心像小鹿一般蹦跳。

“晓菲，你知道卖鱼吗？野生鱼应该是四十块钱一斤。那你给我称鱼吧。”韩宝来不敢跟她胡扯，快点买完鱼，快点闪人。这磁场太强大了，他怕把持不住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但你不犯错还不行。

晓菲倒是爽快，满口答应：“好啊，在这个屋里，你进来看看，还有两块鲳鱼呢。”

“你骗谁呢？你爸捉鳝鱼，怎么会抓到鲳鱼？”

韩宝来一进屋，蒋晓菲把里屋的门关了，还开了灯，这是蒋晓菲的香闺，拉着绣花布帘子，挂着拉杆粉红色的帐子，叠着百合色床单，梳妆台挂着吊兰，布置得很雅致。惊得韩宝来额头上出冷汗，惴惴不安地说：“晓菲，你别关门好不好？”

“不关门不行。鱼会跑掉的呀。”晓菲说着撩起秀发，抻直身子，露出雪白的肚子，肚脐像是饿了，张开了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