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农村的女孩子一般没有城里女孩子活泼，沉默寡言的，穿着打扮又土，很少有男孩子来追。我俩不是为了男生，她们说这个女的专门敲诈别人的。我把他的一个瓶子从桌子上拌倒了，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结果打碎了。她硬说这是从法国进口来的，高级保湿水，她要我赔一千块。我哪有？给她打了很多次，每给她打一次，我身上的钱都被她搜光。我吃伙食没钱，只好找姐妹们借。我认识宋玉，宋玉知道我是小香河的，对我特别关照。她很有钱的。我开口跟她借一千块。她问我为什么借这么多，是不是跟男生租房？”

韩宝来看陈玉婷眼眶红了，想想一个乡下弱女子在城里读书，真是不容易。韩宝来给她拭泪，她难为情地说：“我说我没有，我不小心打碎了蒋晓岚的法国进口保湿水，她说要一千块。我没有。她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搜走了我身上全部伙食费。宋玉当时怒了：你真笨！她是讹诈你老实。什么你拌倒的？分明是你走过她课桌，她故意推下去的。她不止这样诈你一个人了！我帮你把钱拿回来。敢动我的人，她不想活了。第二天上早读，蒋晓岚突然过来跪在我面前，给自己掌嘴一百下，她已经鼻青脸肿了，肯定给人揍过了。她当时还回了抢我的三百块生活费。同学们说，解气。”

“宋玉还是学霸？”

“她很讲义气的，我给她一百块感谢费，她说，拿钱就没意思了。我是当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才帮你。我为了你一百块才帮你，性质变了。再说，一百块丢在地上，我捡都不捡的。”

“哟，宋玉那么牛逼？”

“是啊，她妈是林业局局长，她爸是双牌芙蓉王烟厂的厂长，我们学校林业局子弟、烟厂子弟人数众多，她有一大帮兄弟姐妹，一呼百应，谁敢惹她？”

“她欺不欺负别人？”

“还好吧。她不需要欺负别人。别人都不敢惹她就好了。她要是走在校园，很多同学就说宋玉来了，宋玉来了。他们男生就趴在窗户看她。真的，很引人注目的，绝对是校花。”

“以后还有不有人敢欺负你？”

“没有了。隔三差五，宋玉还请我吃东西。她给我打过快餐。送过一盒好吃的樱桃，樱桃好贵的，一送一整盒，包装都没撕。给我一支唇膏，是韩国的产品。我什么都没送她，怪不好意思的。我的东西拿不出手啊。”陈玉婷很羡慕人家的。

“你刻苦用功，考一个理想大学，毕业出来干一番事业，比这些东西都好。现在羡慕人家有什么好？都是爱慕虚荣。”

“我知道，我要像你这样励志，考一本。”陈玉婷神情很得意，估计她的学业不错。

韩宝来咬着嘴唇笑着说：“考不了一本，考二本，第一志愿湖南农大，第二志愿杨梓塘大学。”

“切。我再复读一年，也不要。”陈玉婷不屑地说，“我听说考农大的，有一个读完了博士还跳楼。”

韩宝来知道这是实情，上回他回农大，张楚桥校长逼着他办喜宴，就是要给农大冲一冲喜，大学笼罩着一层死亡阴影。其实，农大毕业出来，有广阔的前景，韩宝来本人和他的同学都混得不错！唉，其实，大学不在乎名气，而在乎你有没有学到真本领！现在年轻人的浮躁就在这里，考一个好大学，你混四年，还不如读一般性大学，你有压力感、紧迫感，知道自己没优势，背水一战，刻苦读四年，反而是真才实学。

“湖南科技学院读不读？”韩宝来鬼笑着说。

“长沙国防科技大学？那当然好啦？”陈玉婷纠正韩宝来的说法。

“不，长沙国防科技大学太难考了，就是湖南科技学院，以科技为先导，高薪聘请外籍教授、海归博士，开设十大研究所，引领科技潮流。”

“你别忽悠我。湖南根本没有这样的科技学院好不好？”

旁边的叶薇薇书记说：“没忽悠你。今天的杨梓塘大学，就是明天的湖南科技学院。将会建成一座名副其实的大学城。不过，暂时还在你宝来大哥哥的脑海之中，是一个伟大的梦想。他要把潇湘唯一的大学，打造成咱们潇湘的斯坦福大学。”

“真的吗？有那么神奇吗？”陈玉婷闪烁着瓷蓝的大眼睛，黑漆漆的眸子格外妩媚动人。

韩宝来深沉地说：“以后啊，我们潇湘市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我不可能去清华、北大招聘，即使招聘过来了，人家在这里呆上三头五年，跑掉了。我还不如，就在本地大学招，招各科拔尖的专业性人才。我准备给每个村配一名农技员，一名村官。给各企事来单位配专业的高级管理人才，一网统领天下。”

“你这地方保护主义措施要不得？狭隘的地方主义。”陈玉婷当即批驳他。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韩宝来一愣，从没有人质疑过他的做法。当时听到的人都笑了。副书记唐纪周说：“你宝来哥哥就是大地主。现在，他统领潇湘这块热土，他要好好经营一番。”

“那我们可以斗地主啊？”陈玉婷颇为自傲。

韩宝来问她：“你有什么好招？你倒说说看？”

“高薪聘请你说的外籍专业人才、海归博士、各名牌大学顶尖的人才啊，你不能因为人才的有序流动，进进出出很正常啊，你就图俭省，只用本地人员，这当然是地方保护主义。我说的不对吗？”陈玉婷偏着脑袋说，“我不一定能考上一本。我觉得人家读一本，肯定强过二本，不然人家刻苦用功读一本？你是对一本存有严重偏见。因为你自己就是二本，对不对？科学院士都来自一本，曙光超级机算机还是国防科技大学开发出来的，不是你说的什么科技大学开发出来的吧？”

好厉害的嘴巴，叶薇薇扑哧笑出了声音：“他这是土财主思想，是一种严重短视行为。因为暂时来说，从潇湘市的实际情况来看，确实二本人才好用，不翘尾巴。可是，尖端领域呢？还是一本领先当今科技潮流啊，外空间站、嫦娥一号探测器绕月飞行、蛟龙一号打破潜水记录、航母冲破第一岛链等等，这些都是一流大学在担纲啊，这是不争的事实。”

韩宝来据理力争：“这一本、二本是人为划出来的，对吧？斯坦福大学的前身，难道就名扬全世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有信心把潇湘唯一的大学打造成一流大学。”

“等你打造出来再说，鸡蛋还没孵出小鸡，你就别急着给小鸡点数，早着呢。”

陈玉婷的话又让大伙笑了起来。韩宝来眨巴着眼睛说：“这已经是定下来的一项政策，市委党务会上通过了的。我说的这些，就是各部门努力的方向。”

“我知道，你说的就是政策，以言代法也不是新鲜名词，你是市长，你说了算，下面都是应声虫，谁敢持异议？说得好听一点的，你是权威，有凝聚力；说得不好听，你是家长式作风，搞的是一言堂。”

下面的领导低着头，暗暗发笑。韩宝来倒越发感到新鲜，现在的高中生这么厉害，敢于挑战权威，他也是年轻气盛，要与她理论一番：“好吧，我按你的意思办。办湖南科技学院，现在请大家讨论一番，各抒己见。我估计，说上三天三夜，也没有一个定论。最后举手表决，还不一定能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