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局长赶紧说：“对，对，自从韩主席当选工会主席，工会活动火得不得了。去年每月都搞了活动，今年也频繁搞活动，篮球赛、象棋赛、围棋赛、乒乓球赛、门球赛，搞得红红火火。工会费花得很透明。过节花什么东西，那都是品牌货，吃饭选一品香，一品香老板还给我们打了六六折。”

韩宝来鬼笑道：“没有书法比赛？”

徐光荣惴惴不安地说：“我做了方案，韩主席不愿意举办书法比赛。”

“我知道，老爸怕拿不到冠军，脸上无光。”韩宝来咬着嘴唇，嘿嘿地笑。

“你欠老子的捶，拿老子来开玩笑。”老韩头吩咐韩宝来，“我跟叔叔喝茶。轮不到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快点做菜。你儿子还有十分钟回家了。手脚麻利点。”

“是，保证十分钟菜全部上餐。”韩宝来早就在做了。

“跟你说了一百回，你下厨要围一个围裙，做事有做事的相。你就是不围。你这么好的西服，油烟一熏，一身油垢，看你怎么穿出去？”老爸发现他一身笔挺的棕黑毛昵西服，竟然穿着它下厨，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讲究了，过去穿件好衣服还套袖套。

韩父亲手找来他妈的围裙给他围上，想想还不对，找来韩宝来从前的一件牛仔衣服逼他换上，衣服给他用衣架挂好。韩宝来便关在厨房做菜。一会儿，厨房门给踢得砰砰响，韩宝来赶紧开了门，这是他的小祖宗踢门。

“嗲地！”韩中华哭叫着扑进嗲地怀中，紧箍着嗲地碧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搞得韩宝来眼眶红了，他这才感觉父子连心。

“哭什么？是不是爷爷虐待你？”韩宝来强忍住酸酸的鼻子，开了一句玩笑。

韩中华哭哭啼啼说：“没有。是嗲地不要中华了。我好多回梦到嗲地，可是醒来，我摸一下，有皱纹，就知道还是爷爷的脸。”

韩宝来给儿子拭干泪水：“嗲地国事在身，哪敢成天在家带你玩？你长大就明白了。”

“长大了就跟着嗲地吗？”韩中华纯净的眼光，让韩宝来心灵发颤。他点了点头。

“爸要赶紧上菜了，呆会儿可要迟到了。”韩宝来一句话，让韩中华马上紧张起来，赶紧跳下来，韩母用帕子给他洗了一个热水脸，板着脸对韩宝来说：“别娇惯孩子。”

“你们别娇惯就是了。”韩宝来还是一个撒娇的孩子。

韩宝来端着他的天麻土鸡出来，发现桌子上多了三个人，地上多了几件礼品盒。

“别看，不是我买的。妈买的。那是阿姨买的，老爸说不能白吃你的。”

“杨彩琼，今天星期三，你怎么不上班？”

“拜你所赐，我要卷铺盖走人了啊。”杨彩琼咬牙切齿。

“张书记带你走？是好事情。恭喜你。”韩宝来眉眼笑成了堆。

“我跟你说，我不去！”

“你跟我说什么？你跟张书记说去。”韩宝来鬼笑着说。

“张书记还不听你的，反正我不去。你不帮我说，我就缠着你。”

杨阿姨忙说：“彩琼，你好好跟宝来哥说，他怎么不帮你呢？你俩从小一起玩，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不帮你，还帮谁？”

“我准备回家下工班养马路，我还请杨叔叔帮忙，给我放一个好工班，我会开养路机。”韩宝来边安菜，边对杨局长说。

杨局长平时威风八面，今天显得口笨舌拙：“宝来说笑话了。我们帮你打工，替你修路差不多。总工程师谭春生说，我们可以帮你搞油路。我们搞油路的技术，完全可以达到高速公路的等级。”

韩宝来眼放精光：“杨叔叔，我爱死你了。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怕你拒人千里之外呢？到时候，把压路机、推门机、翻斗车、洒油车全给我叫上，我不累死他们才怪。”

“还有我家九妹，给你修路算了。”杨阿姨一脸的谄媚。

所谓翻斗车是守大门赵师傅儿子赵猛，推土机李是富民、压路机是潘苑凯、洒油车是刘小暑，花姑娘是吕雯、大凤蝶是陈红，八姐是朱哲琴、九妹是杨彩琼。

韩宝来笑道：“阿姨，你不知道，你家九妹要高升了。这是组织纪律，我可不敢乱说了。总之，她现在双眉带彩，两眼有神，印堂发亮，鸿运高照。”

杨彩琼主动帮韩宝来端菜，矜持地说：“当然鸿运高照。我现在有机会摆脱骚狐狸的淫威，当然鸿运高照。”

“人不可没有感恩之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得报人家知遇之恩！”韩宝来批了她一句。

“不说了，再说，我可走了。”杨彩琼还摆谱，韩宝来做了一个鬼脸，杨彩琼可能是韩父，或者韩母请过来的。

韩宝来做的菜，那是一大桌，中西合璧：美国的煎牛扒，东瀛的刺身，韩国的料理，英国的烤鹅、芝士水果蔬菜奶油沙拉，北京的满堂春，长沙的蒸菜，本地的紫姜血鸭、紫苏炒盘龙鳝鱼、双色鱼头等等。

杨彩琼看着眼睛都亮了：“哇，韩宝来早知道你这么能干，我早应该嫁给你了。”

“哇，韩宝来，你哪来的钱买路易十三？”杨彩琼一眼瞥见了韩宝来买回来送给老子的酒。

杨彩琼的话，吓得杨卫民两口子脸色剧变：“没教养！你以为宝来像你一样，自己工资不够用，还成天花爸妈的钱，也不脸红。”

“我一分钱都贪污不到啊？我才三千块一个月，我一台车就花掉了三分之一，还有伙食费、请朋友吃喝费、同事婚丧嫁娶随礼，哎哟，我三千块一到手，不到半个月就囊中羞涩了。你看韩宝来回家了，我肯定要请他吃吧？不请的话，他会给小鞋我穿的，他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看，阿姨怕你鸡肚心肠，还给你买了礼物呢。”杨彩琼怪腔怪调地说，害得杨阿姨赶紧赔情：“宝来，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噢，她说话，一直就是这样不着天不着地。你别生她的气。”

韩宝来眉飞色舞地说：“这是英国王子送给我的一瓶酒，我哪敢喝？从小到大，全亏老爸的暴力把我揍成才。为感谢老爸当年狠下心来，对我棍棒加身，当然也是手下留情的，没往死里打，送瓶好酒孝敬一下老爸也是应该的。”

韩宝来的话，逗得杨彩琼捂着嘴大笑不止：“我亲眼看见韩伯伯一声怒喝：畜生，给我跪着！你就直直地跪下去了。哎呀，咚了一声，好吓人。韩伯伯扯起一根棍，那时候厨房里烧柴的，一根木棍，噼噼，脊杖三十。”

“你这妮子，尽瞎说。打在衣服上，嘭嘭响。”杨阿姨帮韩父辩解。

韩母沉下脸来说：“没有装样子。真打背上，我后来脱下他衣服，棍子痕迹都显出来了。我去踢刘会计的门嘛。我要他出来看看，他不敢出来看。刘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