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以后，叫你童子鸡、东安鸡、铁公鸡，还是叫你来狗？”杨琼彩忍不住吃吃笑出了声音。

“六不象。叫我七不象。或者干脆叫老七。”韩宝来只能退而求其次。

“呸。老鬼说什么，你就是什么。你这人真没救了。以后，我再不跟你出去见习了，简直是送菜上门，以身饲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办公室工作。”杨琼彩今天差点给吓破了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随你。”韩宝来怎么可能强人所难。

车开到人民桥，然后打发杨琼彩把车开回县委大院。人民桥有家小杂货店，小店就开在河畔，一幢两层的平台楼房。河畔有一排樟树，筏子还系在树上，铺上一层雪，在暗淡的夜光下闪着雪光。小店还亮着灯，韩宝来跟店老板打声招呼。店老板当然知道韩宝来的身份，忙出来招呼。韩宝来可不敢怠慢，开了一包烟，请店老板抽烟。

这时候韩宝来的手机彩铃响了，一看是李雨欣的电话，韩宝来赶紧接：“雨欣，你们吃饭了吗？”

“吃你个头，我限你一个小时赶回家，否则后果自负。”李雨欣说完就挂电话，这是她一贯作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个小时从人民桥撑到老河头孙家埠码头，二十里水路，还是逆水，就是机帆船也要开足马力才行。

韩宝来现在恨不得双胁长翅膀，马上飞回李雨欣身边，她要是联合周小蓓、梁晓菁、江楚瑶、简明珠、艾美、叶嘉、宋玉、璩美凤、姚贝娜、胡姬月、柳语嫣、谭云秀、蒋师师和黄蓉一伙整他，他就惨了！

两人下河的时候，还觉得雪风刺骨，两人飞篙撑开来，一会儿呼哧呼哧喘不过气来，身上冒汗了。那筏子朔江而上，在雪白的原野掠过，雪水融化，水流湍急，往上游撑，非得要一篙接一篙，哗啦啦犁开水面，往上游疾驰。一会儿功夫，几乎感觉不到河风的凛冽，还巴不得风刮猛一点，不要出太多的汗，两人都脱了外套，穿着毛衣在撑。再撑一会儿，两人穿着衬衫在撑。最后穿着背心在撑。刺骨的寒风，根本奈何不了热汗淋淋的脊背。好在两人贮备的体力充足，像是赛龙舟似的撑到了老河头。

远远就可以看到老河头的码头上就有灯光闪亮，村委的联防队员早就静候在此，两人一上岸就上了张健的三菱越野车，直奔双璧水库大坝。饶是如此，到了木阁楼，一看表到了八点五十了。

韩宝来踩着雪，嘎吱嘎吱走到门边，屋里虽然亮着灯，但院门紧闭，只听见人语喧响。没有一个人过来给他开门，迎接他的只有那条青灰色的土狗。

韩宝来知道这是对他的惩罚。

“韩助，你踩我肩膀，我推你上墙。”陈桂山是练过架人梯的。

韩宝来怎么忍心踩在陈大哥的肩膀上？他拍拍陈桂山的肩膀，他有了主意。找了一根弹性好的竹竿，往墙头一撑，两米多高的墙院，一弹就上去了。他在墙头朝陈桂山挥挥手：“陈大哥，她们开玩笑的，别担心。明天早上见。”

说着纵身跳了下去，因为墙院里也积着雪，跳下去并不担心摔跤。

“来贼了！快来打贼！”这是周小蓓的喊声。

“不是贼！不是贼！是我！周小蓓，你想谋害亲夫！”韩宝来赶紧叫。可是，一帮女人早准备了一筐雪球，十多个雪球流星雨一般向他劈头盖脑砸过来，他只好抱着头，给背部给她们砸，咚咚，砸得雪花乱溅！

韩宝来可是有童子军的，韩中华带着陈晓萍、陈晓东、小新救驾来了，阿姨们才嘻嘻哈哈饶了韩宝来。韩宝来自知他太过分了，大雪把她们困在小山村，他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让她们发泄发泄一下，那也是咎由自取。

韩宝来过来，一个一个逗逗她们：“你们在家享神仙福。这种天气出去，我可是冒了生命危险。一不小心，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不敢开得太快。至于我今天做了什么，你们看新闻。新闻上面有我吧？大川口景观大桥，工人们冒雪作业，场面震撼人心！”

梁晓菁最精明，她上前嗅了嗅他出的粗气，分明是酒气熏熏，她揪住他的脸蛋，可是一脸汗珠子，那是滑手。

“出这么多汗？”梁晓菁的瞳仁在灯光下十分闪亮。

陈汝慧当然知道厉害：“撑二十里逆水，不是硬汉子撑不了的。韩宝来，你还行啊！上次玉女十八滩侥幸逃生，这次能逆水撑二十里水路。胆子练出来了啊。”

“嗯——还酒气熏熏！韩宝来，你在家里不喝，跑到外面大吃大喝！”梁晓菁皱紧了眉头，韩宝来本想揽住她的细细楚腰，但梁晓菁生气地打开他的手。

“你知道啥？不喝酒驱寒气，你到河边去吹吹风，吹一两个钟头，不吹成腊肉才怪！”韩宝来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他可不敢提在韩叔家喝酒，他不喜欢显摆，他是讲究需要至上的原则。

“你哄鬼！我们练舞蹈的时候，开始有一点冷，但只要动作一放开，根本感觉不到一点寒气，还巴不得冷一点，别出那么多汗。你看你，现在一身臭汗，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寒气！”李雨欣凶霸霸地说，吓得韩宝来打了一个寒颤！这两个可不好糊弄。

“你那是在室内。不过，喝酒御寒还是有科学道理的。喝酒之后，血液循环加快，可以发出热量来，北方人善饮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不过，你可不能喝得太多。”江楚瑶帮韩宝来说话，说话的眼神是又怜又爱，这话暖心。

李雨欣却很执拗：“我让你八点钟前赶回家，你足足晚了一个钟。”

“姑奶奶，顺风顺水二十里水路也难啊，这是逆水。你一点常识都没有？我带你去撑一回逆水，你就知道了，我可是拼了老命往回赶。”

“你唬谁呢？你不会六点钟往回赶到？”梁晓菁现在跟李雨欣是同一个立场，两人说话都是一气连襟的。

“你说得对，我就是六点钟从市内往回赶的。我说一句假话，掉一颗牙子。”韩宝来又要把手伸进她的真皮长外套揽住她的小蟒腰，这回梁晓菁没有拒绝，韩宝来一脸正经，“真没骗你们。市委韩书记找我谈工作，我现在是市长助理，其实现在没市长，我这个助理，暂时要帮韩书记分担市长的工作。你说一时半会能抽身闪人吗？中午为啥喝酒？确实不纯粹是御寒，是应酬。不信，你们闻闻酒气，喝的是国宴茅台酒，陪客人喝的。”

梁晓菁在韩宝来怀里感到温暖了，她这个正品牌子归顺了。李雨欣有点冰的手也给韩宝来捉住了，李雨欣主动投怀送抱了，她也息事宁人了。

陈汝慧白了韩宝来一眼，平心静气地说：“吃饭吧？你吃晚餐没有？我们都等着你呢。你听到我们肚子咕咕叫没有？你要有点良心。”

“以后我七点钟不回家的话，你们就吃饭。别等我，顶多给我留点剩饭剩菜就行了。”韩宝来说得真诚，“我会把你们一个个送出大山，保证你们不会困守大山，不会做白毛女。明天谁出山？”

韩宝来眼光回过来，看着周小蓓、江楚瑶、简明珠、艾美、叶嘉、宋玉、璩美凤、姚贝娜、胡姬月、柳语嫣、谭云秀、蒋师师和黄蓉。她们都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没有想象地争先恐后。要离开了，对小山村有一种莫明其妙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