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他送了二十多种产品受检，可是全给农科院刷了下来。他可能觉得我处事不公吧？”韩宝来叹息一声，“其实，送检的时候，只贴了标签，我也并没有标明啊，你是知道的，都是统一由农科院给出结论，然后对号做出结果。我也留意看了最后结果，他那二十种产品，乳豆腐啊、泡菜啊、香料啊、含片啊、饮品啊……都是上不了档次的。”

“嗯，你还是选一家有潜力的扶持一把，搪塞一下。你不能搞得一个城关镇给人误以为销声匿迹的感觉。确实有点憋屈，你还是太年轻了，要照顾人家的情绪。你看，你把那样一个玫瑰园，一瞬间整成一个大企业。人家二十种产品，你优中选优，帮他选一种。让他面子上好过一些。孩子，你为人处世，一定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不能有失偏颇，落人口实，甚至心存芥蒂。这为你今后埋下祸根啊。”

“知道了，叔叔。我尽力而为吧。”韩宝来心领神会，确实是老成持国之谈。

雷声大书记、王守道镇长早就请了全镇三十多家企业的老板，在大会堂等候了，五十种产品在主席台摆了一排，还站了一排礼仪小姐，看来功夫做得很足。他们的资本还是很雄厚的，毕竟人家是城关镇。

张玉屏看看表，现在是五点半了，笑容满面地说：“跑了一整天，应该饿了吧？请各位嘉宾尝一遍过去。然后，我给每人一票，一个乒乓球，你们礼仪小姐就接球，看谁接的球多。就算哪一家获胜。啊，咱们就玩一个趣味游戏。韩书记，你先请吧。”

韩文正还要搞点冷幽默：“这个创意很好。不过呢，请各位嘉宾，不要以小姐的笑脸为准，要以产品的口味为准。”

“韩主任就是因为我们镇，书记、镇长都是大老爷们，所以花落到了别人家了。”雷声大还耿耿于怀。

“有这么一回事吗？”韩文正板起了脸，抬起鱼泡眼，目光凛凛——雷声大浑身一哆嗦，吓得额头上冷汗直冒：“韩、韩书记，我是开玩笑的。”

“你啊，敢说，就要腰杆子硬一点。大胆地说，是。韩宝来就是看着美女加分的，哧——哧——”张玉屏捂着嘴笑了起来，妙解紧张窒息的气氛。雷声大这回弄明白了，乱说话，小心你的乌纱帽。

韩宝来陪着笑脸：“雷叔叔喝酒不行，还谈什么美女？据我研究，喝酒不行的，一般看了女人就认怂。”

这回连礼仪小姐也扑哧笑了。韩宝来又说：“你看雷叔叔，你整的礼仪小姐，你自己叫不出名字吧？我起码有一半认识。不是夜总会的，就是酒店的。她是阳明山大酒店客户部的，对不对？”

“你不打自招啊，人家是干实事的。你是专门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张玉屏顺着韩宝来的话说。

“韩少啊，最鬼精灵，专门是哄我们开心的。没有一次是真的。”那个阳明山大酒店客户部的部长笑嘻嘻地说。

“人品太差。”张玉屏吃吃地笑着，点着他的额头，“评啊。我监督你。不准回头看美女。这个不算。阳明山大酒店的，是你老相识。”

“你们信不信？我可以全部叫一遍名字过去。叫错了，你们罚我一杯酒，好不好？”韩宝来喜欢玩，他一定不在乎个人形象。

“我不相信。”沈四海颇为诧异，这五十个女子，个个浓妆艳抹，姿态妖娆。

杨学农秘书长嗬嗬笑着：“我赌小家伙全叫得出名字。”

“我们赌大一点。赌输了，今晚输一瓶茅台。”沈四海来劲了。

“这样来赌。你们先写好自己的名字在题板上，韩宝来说一个名字，你们亮一个题板，要是错一个，算我输了，我输一瓶茅台。大家作证。我是跟风，小家伙也是输一瓶哦。这样吧，还有不有跟风的？”杨秘书长毫不示弱。

“跟。跟。”绝大多数跟杨学农，他们知道韩宝来厉害。只有十来个跟沈四海的，可能持怀疑态度，认为韩宝来不过忽悠大家。他刚才明明说的是反话，他根本不泡这些夜总会的女子，也根本不理会什么酒店服务员。他接触的都是上了档次的女人，如梁晓菁一类的。

韩文正笑道：“老沈啊，你没有人气啊，不过还有十个跟你一党。我记一下，别赖帐。”

“老韩，你也认定我输了？你还不了解小家伙？他是故意混淆黑白，我知道他工作如此扎实，不可能在外面花天酒地。啊，我相信我的眼睛，我更相信小家伙是反话正说。他就认识一个阳明山大酒店的领班，因为他常在阳明山大酒店办事情。我坚信我的判断。”沈四海义无反顾。

张玉屏问雷声大和王守道镇长：“你俩，有不有兴趣搞瓶酒喝？”

“我站沈市长一边。”

“我也站沈市长一边。”

“下面在坐的呢？想不想捞瓶酒喝？举手吧。”

下面纷纷举手，支持沈四海。“哟，老沈啊，你的群众基础不错啊，群众支持你。你看，百分之百支持。”

“玉屏，你呢？你站哪一边？”

“很遗憾。我不能支持你。”张玉屏是站杨学农一边的。

“老韩，就差你了。你不要态度暧昧。表明你的立场。”张玉屏拿话激他，韩文正昂昂然，站到了杨学农一边。

“好。现在发题板，搞得有模有样。写题板，写好，盖上你的题板。”张玉屏笑道，“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第一个打头的，阳明山大酒店的领班叫什么名字？”

“张怡。”韩宝来脱口而出。

那个女人眼光一亮，转过题板，歪歪扭扭地写着“张怡”两字。下面掌声还是响了起来。

原来，韩宝来天生识人本领过人，他见过一面的普通人都能记住名字，何况这些打过交道的人。全部说对。沈四海无法相信，这样随便找五十个女人，他都能说出名字。这五十个是精挑细选的，全县漂亮的女人，韩宝来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哪个漂亮女人，他不认识？他的交际圈那么广。

“老沈啊，愿赌服输。今晚，这酒该你掏腰包了。”韩文正嘿嘿笑着，韩宝来没有两下子，还敢在社会上混。那些黑老大在他面前服服帖帖，没有一点真料能降服人家？

“难以置信，真的难以置信。”沈四海转过脸来问她们，“你们，你们真跟韩主任，哪个——”

沈四海话出不了口，用两个大拇指比划。一个姑娘说：“沈市长，你上大当了。他能读懂我写字的手势。他根本没见过我，再说，我乱写了一个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