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韩、韩主任,你真胆量好。我、我、我们,这、这里,看、看到,寡妇,要吐、吐、口、口水的。不、不、不吐,怕、怕、怕沾、沾上、晦、晦气。克、克、克夫的,命、命硬、硬得很。”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说话很结巴,但人长得还蛮英俊。
“你这个死结巴,现在悔了吧?今天看到了吧。人家寡妇现在出落得一枝花。经韩主任这么一滋润。嗬呀,连乡丨党丨委书记、乡长都另眼相看,在她面前低在下四,讨好卖乖。人啊,走霉运的时候,狗屎不如,走运了,***,就是天仙一个。”三角眼师傅颇为感慨。
马脸师傅哼哼唧唧说:“你说得轻巧。这福生来是韩主任享的,韩主任要扶哪一个?还不是扶上天?同样是木匠师傅,他娘的蒋四清给搞进城里做装修去了,一万块一个月。我们算个**?”
“那是的。这寡妇跟谁都不好使,没那个八字消,弄不好都会给克死。硬是要韩主任这种命大福大的消受得起。落在我们平民百姓手中,她还不是破草鞋烂棉花臭枕头一个,可韩主任不一样,提了韩主任的名字,她就脸上贴金了。对吧?”三角眼眼光很贼,嗬嗬笑起来扯着两根筋,看他心术也很不正。
“你们留个电话给我,写上你们的尊姓大名,我有机会找你们做点事。别心里不平衡。做人啊心态要放好。不要攀比。”
四个人赶紧在韩宝来的小记事本上,歪歪斜斜写上姓名电话:三角眼师傅叫周来友,马脸师傅叫刘半升,结巴年轻师傅叫周三菱,蛮牛师傅叫刘海军。
“韩主任,我妈找你说点事。”刘宇轩找过来,拉着韩宝来就往阁楼上走。
这栋楼是两层的木式阁楼,是过去的水库管理所,住房相当宽。韩宝来跟着刘宇轩上到阁楼,走进一间存放箱子、笼子的厢房,也有一架床,床铺开着,可能预备着小昆回家住的,收拾得很亮堂,有桌子有凳。比下面堂屋里的桌子、凳也新。刘小昆的行李也放在这一间里面。
只有穿着重孝服鲁丽云一人,她亲手给韩宝来泡茶。刘宇轩关了门退了出去。屋里比较暗,黄昏来临,山里雾气大,天色晦暗。
不过,鲁丽云全身是可以放光的,她脸上略有淡淡忧伤,说话声音凄婉:“韩主任,喝杯茶。老爷子的茶,我闻了一下,蛮好的。”
“那是的,从大瑶山采下来的云雾茶,一根根有银毛的。”
“有银毛?你不说,我还不知道。”鲁丽云拿着一根茶叶对着亮光看。
“你看,这里风景蛮美的。蒋水兄弟买下来给老爷子住,孝心蛮好的。他自己住到那个平地,据说山洪暴发的话,还会淹水。这里啊,地势高,绝对不会淹水,也不在山头上,不用担心山体滑坡,还是过去的管理所。你看木料好扎实。再住一百年,绝对没问题。”
“你就是绕着弯子说,我们没孝心。”鲁丽云抿着嘴笑着说。
“大嫂,你多心了。我听你说,你有你的难处。”
“是啊,我曾经有一年回过家的,真回家了,不然,我们怎么熟悉路径?我记得,我们就住在这栋小楼,我有印象,那年我才跟小昆热恋,不,领证了。我们想接老爷子到广州住,他死活不肯啊。他说,他死也要死在小香河啊。我们只得给他寄生活费,前些年寄得多,蒋水兄弟说,他管老爷子了,我们生活压力大,就寄得少了。”鲁丽云说的是真是假,有谁去考证。人死无对证了。
“我也知道,老爷子生活过得很愉快。老人的遗容,我认真看过,睡觉做梦梦过去的,相当祥和。”
“你小昆哥还傻傻地给他听诊,还想给他急救呢。”
“我当时天真地想,老人身子骨健壮,会不会再活一百岁,能不能创造一项吉尼斯记录?”韩宝来眼前还有老人的音容笑貌,特别那次在蒋水家里,老人说的那些话,犹在耳畔回响,现在是音容宛在。
“韩主任,你是一个积善成德的人,你能活二百岁,你能创造一项吉尼斯记录。我看得出来,你在老百姓心中的位置有多么崇高。”鲁丽云充满崇敬之情,话锋一转,“韩主任,我刚才想求你一件事,小昆不让我说。我不说不行啊。我跟你小昆哥只请了两天假,你侄子的学业也紧。我想明天——”
“啊,我俩不谋而合。明天出殡。”
“真的!”鲁丽云一高兴紧握韩宝来的手,不,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她的男人,马上松了手,脸上飞上一朵红云,羞涩地低下了头。这意思,是男人都懂,她想要什么。韩宝来可是中年妇女的杀手。他爱死了这个类型的都市丽人,像张玉屏、凌烟阁、郭芳、吴玉章、赵敏之等等。韩宝来也给她细滑酥嫩的手给触动了,感觉如沐春风,如润丝雨。
“你说的事,我一定帮你办到。其实,我跟几个国家级研究员关系都不一般,我们是老相识了。”鲁丽云眼光斜瞟,有少女怀春的忸怩作态。
“你不多呆几天?”韩宝来想用眼神挑逗她。她弓着眉,嘟着嘴,小声说:“量你也没有那个狗胆。”
“我吃了豹子胆的。”韩宝来鬼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放心吧。明天准出殡。我刚才为什么去看棺材?我就是怕这个上面耽误工夫。我也只有明天一天可以对付过去。拖久了,我也拖不起。反正时光不能倒流,人死不会复生,还不如入土为安。”
“我爱死你了!”这回是鲁丽云大着胆,真亲了他一口,韩宝来如遭雷击了一般,半天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吧。我下去找台湾林老看看阴阳风水,选块好墓地。按照乡俗,这里的地域,只要你挑中,乡亲们都不会霸着的。然后挑一好时辰出殡,反正日子定在明天,没得改了,就是时辰,不能随意安排了。林老先生可是专门学风水的,灵得很!”韩宝来其实是从小受这方面影响,心里上还有一点信的,迷信思想虽然一度给批得一文不值,但几千来的影响,在老百姓心目中根深蒂固。
“这——”鲁丽云红着脸,抓住韩宝来的手,有点想到床上去,放下帐子的想法。
“你真胆子大。好吧,留点念想吧。”韩宝来笑着,伸手进去捏了一下,摸进去抠了一下——正版广州货真不错!他坏笑着开门出去了。鲁丽云闭上眼睛,一声嘤嘤还没哼出来,人不见了,恨得她要死。
韩宝来踱步下楼来了。进去时间不长,就是给你看到,不可能不到十分钟就完事吧,就是牛趴背也没有那么快。不会引起人误解。韩宝来看刘小昆和蒋水正忙着给老人洗妆,乡下的化殓师太差,刘小昆极不满意,他自己来上妆。怪不得鲁丽云选在这个时候叫他上去,估计一时半会洗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