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塞了一个东西给她,她捏一捏是一个钻戒。她小姐脾气上来了,拿起她的钻戒往地上一摔:“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要给,也不是这么送的!光明正大给,怎么悄悄塞给我?”
韩宝来本以为这东西能哄她,没想到现在的周小蓓不是那么好哄的,他只得讪笑着捡起来,赶紧双手捧着递给她,诚恳地说:“亲爱的小蓓,请收下。”
“你给我戴上。”周小蓓伸出的是无名指,这可是订婚的手指!韩宝来看了张玉屏一眼,张玉屏微点了一下头,再不恩许,这个女儿更加报复她了。韩宝来便给她戴上。
周小蓓回过头来,吻了一下韩宝来的额头,牵着他的手:“走吧。我们接干爹干妈去吧。”
王春林夫妇手提着礼盒正看着几栋几单元,仔细核对纸上的房号。韩宝来和周小蓓手牵着手下楼来了,两人甜沙沙地叫:“干爸、干妈!”
“嗬哟,我们一路开进来,里面这么多栋啊。我们看见这台红旗小车了,我想就这里了。儿子,这是小蓓吧。”郭芳说话的表情,还是相当兴奋。
小蓓彬彬有礼:“干爹、干妈好。”
“哟,儿子,我可没准备红包啊。我拿现金了。也要表示一个意思。”郭芳说罢,也没管多少,就拿了一匝,最少有五千吧,塞给周小蓓。周小蓓没想到叫一声干爹干妈还有这好处,她怔在原地,神色很别扭,不敢接。
“干妈,这钱不是白给你,你接了干爹干妈的利是,你要给干爹干妈开枝散叶的,添孙子的。”郭芳乐呵呵地说。
周小蓓却说了一句“谢谢干爹干妈”,伸手就接了。不要白不要。
嗬,王春林夫妇拿的礼品更丰富了,有给亲家的两套衣服、皮鞋,还有珠宝首饰、名酒名烟,出手阔绰大方,不会小家子气。周小蓓和韩宝林提得满满地,老两口也提了两手。上楼的时候,还是四位长辈降阶迎接,特别是韩妈欢喜得不得了:“哎哟,亲家,这么厚的礼,我们怎么担当得起?”
郭芳看韩母虽然穿上了新外套,戴了绿莹莹的手镯,但掩饰不住乡下妇女的老土;她倒是满心欢喜韩母的质朴,眼眉含笑:“亲家母,我们也不知道买什么。认亲还是按我们本地风俗吧,买了衣服、鞋、首饰,我们也就随风入俗罢了。哟,玉屏妹子,你们早我们一步。你看玉屏妹子,十年前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老样子。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王春林于风俗知之甚少,但他善于调解气氛:“玉屏妹子啊,一到晚上就给冰冻上,第二天早晨解冻。这法子,我让你试,你总不肯试,你现在看到别人使用的效果这么明显,你又羡慕,这怪谁呢?”
张玉屏冷笑着说:“嫂子,你可别信他的鬼话,这分明是图谋不轨。我一听这话,他良心变质了。我没别的好,就是嫁个男人会哄我会疼我。”
周朝晖嗬嗬笑着:“这是韩爸爸。此老韩,不是彼老韩。”
王春林与韩文正共事的二十多年,老韩一直是韩文正的代名词了,所以周朝晖如此说。
“亲家。”王春林抢先一步,那是老战友重逢才迸发出的热情;像韩爸这种老阶级兄弟,原以为堂堂市委书记会高高在上,没想到如此亲民,他紧握王春林胖乎乎的手,喃喃地说:“首长好,首长辛苦了!”
王春林忙拍着韩爸的肩:“亲家,我们是亲家,在这里没有什么首长、领导。我也不叫你韩主席了。好不好?”
“是,是,亲家好。我脑筋还一时转弯不过来。亲家,快进屋坐。进屋坐。”韩爸显然还没适应如此大的落差。
于是,韩爸忙着敬烟,这里没有烟民,都是好男人。韩宝来也没看什么东西,跟周小蓓一起将东西一古脑后放在妈妈的卧室。于是,两人泡茶,然后两人下厨,看起来和好如初了,一个钻戒收买她了。厨房很窄,两人在一起洗菜,韩宝来笑道:“做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出手好大方。”
周小蓓学着抽虾线,韩宝来轻轻抽出来了;她不是拉断了,就是抽不出来。她没好气地说:“你认他做干爹,是图财吗?”
“你妈的意思。”韩宝来习惯性的理由。
“又是她的馊主意。你什么时候才能跳出她的阴影?”周小蓓赌气,把虾扔了,这虾也跟她过不去,她怎么也弄不好一只。韩宝来轻言细语地对她说:“为了政治需要。”
“呸——这句话,我恶心死了。你以后少在我耳畔提这句话。”周小蓓气鼓鼓地。
“哟,谁惹我儿媳妇生气了?”王春林手拿着一杯茶,到厨房里视察来了。
韩宝来忙说:“干爹,她学不会抽虾线,怪虾不好呢。”
“这学不会不打紧,学不坏怀宝宝可是大事情啊。哈哈。”他大笑着踱出了厨房,里面的蒸汽还比较好闻。
周小蓓看王春林走得没影了,恶声恶气地说:“死老东西,看那双贼眼睛,就不是正经人。”
“宝来,哪是什么?”周小蓓看一个蛇皮袋中有东西盘旋着,还在蜿蜒游动。
“蛇啊。”韩宝来说了一声蛇,周小蓓天生怕蛇,妈呀,叫着紧紧抱住韩宝来,仿佛蛇爬过来要咬她一般,怕得要死。韩妈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高兴,这孩子一点不老实,还说两人没戏,人家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她哪里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女孩子跟你同丨居丨几年,也不一定是你老婆。
韩宝来想露一手给她看看:“喂,我可以亲蛇的上腭一下,你信不信?”
“不要。”周小蓓可不喜欢这种恶心的表演。有的人天生怕某种东西,人家一说起这种东西,她就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韩宝来想解除她内心这种梦靥,帮她放松紧张的情绪:“别怕。小蓓。其实动物都是有感情的。你对它释放善意,它对你也有善意。你看好了。”
韩母也从没看儿子拿过蛇,看儿子解开蛇皮袋,也紧张得不得了,忙抢过来,将袋子一摔:“还是活的。你怎么解绳子?先要踩死它才行。”
“妈,儿子露一手给你看看。看儿子有没有真功夫?”韩宝来说着拿过了蛇皮袋,韩母半信半疑,还是小蓓把韩母拖离了开来。韩宝来轻轻地解开绳子,将蛇皮袋往下缓缓翻起,直到蛇竖起头来,室温让蛇有力量昂起头,小眼睛邪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开叉的蛇芯子吐了出来,甚是吓人。小蓓吓得瑟瑟发抖。韩宝来吹着口哨,手指在蛇头前空弹着一首什么曲子似的,这是一条草花蛇,属无毒蛇。那蛇并不扑蛇他,只是细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不知道他是善还是恶。接下来,韩宝来伸出左手轻轻抚摸他的鳞片,它感觉相当舒服。他便轻轻地托起它,抱在怀中,吓得黄小蓓直往韩母怀里躲。这条草蛇算大的了,有三斤多重,不会有人工养殖草花蛇,只会到野外捉来当菜肴,野生的也可以卖到一百块钱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