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块一斤,要不要?”听那口气,肯定是抬高价的,可能当他是游客,欺负外地人。
“要啊。你给我称两斤吧。”韩宝来只想完成任务,管它价高价低。一个女人开了柜台门,过来称东西,张玉屏走过来冷漠地问:“你这是什么鸡骨枣?卖这么贵?”
“你不要,我又没求你要。不要算了,我还不卖了。”那女人将称盘上的鸡骨枣倒回去。女人较起真来,真要命,柜台门一关,水果店就黑灯瞎火了。
“走吧。以后,我托人买。”韩宝来万般无奈,总不能扰民,做不做生意是人家的自由。张玉屏偏要吃,指了指乡政府大院一株鸡骨爪,让韩宝来去偷。可能以前张玉屏吃了这棵树上的鸡骨爪。鸡骨爪的树很大棵,叶子像桑叶,结出的果实像鸡爪子。熟透了的鸡骨爪清香甜脆,是当地的特产。
韩宝来真不含糊,跑进大院,一会儿就出来了,原来鸡骨爪垂了下来,他一会儿摘了何止两斤。张玉屏捂着嘴笑:“你做贼的身手也厉害。”
“有条狗。抬起头的时候,我伸手摩了他几下,他就乖了。”韩宝来得意地说。
“我去洗洗。小心人家打了农药。”
“不会的。这东西从不长虫子,从不喷农药。再说,喷了农药,直接渗进去,谁敢吃?”韩宝来是果木方面的权威人士。两人到水井里洗得干干净净,只是还没熟透,略有点涩。这东西放一天,就自己熟了。张玉屏可能有点饿,韩宝来开着车,她摘掉鸡骨爪前面的籽粒,嚼得津津有味,不时喂给韩宝来吃一爪。
不大一会儿,两人快来到大川口。没想到前面有车开过来,于是会车的时候,韩宝来问:“师傅,前面可不可以过车?”
“可以。但要收钱。”说罢,呼一声开走了。韩宝来赶紧开过去,果然有人架了木板桥,是由四根尺宽的方料组成,每边两根方料合钉在一起,估计大车都过得去。
韩宝来的车一到,就有两个人示意他停车,两人穿着军大衣,戴着口罩,只露出凶悍的双眼:“兄弟要进城对吧?一次两百。”
“这是公务车,开不开收据?”
“哦,公务车一次五百,可以开收据。还是红旗轿车,收你五百算便宜你了。”那人眼露凶光,可能故意吓唬人,眼珠子横来转去。
“我没带那么多钱。我打个欠条行吗?”
“废话。老子上哪儿讨债?不过,我没求你过。交钱立马放行。”两人悠然地跺着脚,“没看到大冷天,老子抱女人不抱,跑到这里喝西北风?叫你老婆赶紧拿钱。少啰嗦。”
韩宝来跟他交涉:“兄弟,你搭桥过车,本来是一件好事情。你收服务费,我也没意见。你要适可而止。如果按法律来讲,严格意义上,你们收费是违法的。公路收费要经有关部门批准,不是你想收多少就收多少。师傅,看你们不容易,一百块,行不行?”
“你***过不过?不过,拉倒。我又没求你过!小心老子砸烂你的破车。”另一个大汉,吊着三角眼,凶光毕露,说话很冲。另一个瘦子做和事佬:“兄弟和气生财,花钱买个平安。不就是五百块吗?对你们有钱人来说,五百块不过九牛一毛,洒洒小水啦。钱是额头上的汗,抹掉还会有的。”
现在可是秀才遇到兵,韩宝来跟瞥了张书记一眼,她在玩手机,韩宝来心领神会。韩宝来故意拿出一百块:“兄弟,行行好。这么冷的天。我不挡着你们做生意。一百块,权当做了一件好事。”
三角眼一把抢过钞票,恶狠狠摔在他脸上,暴跳如雷:“你***打发叫化子呢!八百块了,看你娘的过不过?再过一会儿,老子给你服务时间增加,那就是一千块了。”
韩宝来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陪着笑脸:“兄弟,别火气大。生意是谈成的嘛。那么多的钱,我还不如返回到家里,住一夜明天再过。都是邻里乡亲,何必把事做绝?行啦。我再出一百。每个兄弟一百。我一台车,你就收了两百,兄弟到哪里做这种无本的生意?”
“谁说无本?这桥不要本钱。国家每年投资几十万不要本钱?”瘦子语气和缓,想息事宁人,两百也到价了。可是胖子想一刀宰出血来:“你他娘的,是不是没见过钱?两百块就想放关?老子说了算,我给你最后时间,八百块,五分钟考虑,五分钟后,一千块。”
“兄弟不要这样说。我们也是拿国家几个死工资,你没看到这车也不是我们的。这么过一回桥,就是一千块,我一个月工资花得差不多。我一家老少吃什么?兄弟,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顶多出三百。给我开张发票。”韩宝来软磨硬泡。瘦子想接钱,三角钱一把掌拍过来:“你丫的,看见钱哭?”
“后、后面有几台车过来了。我们、我们不能——”瘦子心肠软一点。三角眼叭叭拍着车门:“小子,真不想付钱?是不是想跟老子过不去?”
韩宝来畏畏缩缩地说:“大、大不了,我今天不、不过了。我马上倒车回去,不挡你们的财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耽误老子多少时间?老子在风雨中站了这半天,跟你口水讲干了,白浪费表情?往回开也可以,付老子服务费八百块,少一个子,你敢打火,我就敢砸车!”
眼看着三角眼越来越凶悍,那个瘦子也跟着扯着青筋鬼叫鬼叫,两人愈演愈烈:“娘的,耽误老子这么多时间。没有二千块,你今天过不了关!”
“他娘的把窗户摇起来,老子就没办法了?老子火气上来了,砸烂你娘的破车!”三角眼真回到亮灯的瓦房拿来一把早准备好的铁锤,跑过来先虚张声势敲了几敲。要是真敲上去,估计他这辈子,真完蛋了。
“不要动。举起手来。丨警丨察!”来的两台车呼地停了下来,几名便衣一拥而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两名嫌疑人。原来,张玉屏向当地派出所报了警。
三角眼傻眼了,马上换成一副笑脸:“民警同志,我们做好事呢。你看竹板桥轧断了,我们拿来自家的方料,搭了简易桥过车。这是义举啊,你看,他们车门拉不开,我拿锤子过来,帮他打开车门。不信,你们问他们。”
三角眼以为他们是被吓破胆的外地佬。韩宝来摇起玻璃门,派出所所长把电棒光一照,吓得魂掉了一半:“张、张——怎么会是你们?”
派出所此时不敢叫出来真姓真名,这是有保密条例的。
韩宝来迅速做出指示:“我们已经全程录像了。他们已经够成了敲诈勒索罪,将他们正式实行抓捕。岂有此理!”
吓得两个嫌疑犯当时跪地求饶:“我的嗲嗲,我俩是开玩笑的。我们、我们只是吓唬吓唬一下,你们给不给,我们也拿你没办法。再说,你可以开着车,往前一冲就过去了。我们不怕被你撞死?好兄弟,求你放我们一马。我们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妻儿老少,你可不能毁坏一个幸福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