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凤只得死心了、悻悻地想睡,可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但又怕响声惊动隔壁的婆婆。最后,她蒙着被子给韩宝来打了一个电话。韩宝来在那边说话,她岂有听不到,她就是不说话!女人狠心了,就有恶搞的念头。可是韩宝来一惊一乍地呼叫了一阵,看对方不理他,他倒好,撂了电话蒙头再睡。
吴小凤回了一条信息:“猪头,做你的美梦去吧!”
韩宝来看看表,哇,现在快午夜了,知道对方一直揣着心事没睡着!韩宝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把这事搞忘了。你看一天忙到头。我一挨枕头只想着睡了。”
吴小凤本不想理他,可是对他的残忍,这种残忍的反作用力对自己更加残忍,注定韩宝来是她命中的冤家,她默默淌着泪,但不能哭出声音,只能咽了下去,回了一条短信:“你真没良心。你迟早会害死我!”
“对不起啦。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保证回报你,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帮你做到,比江湖的玄铁令还灵。”韩宝来是武侠小说迷,他喜欢拿金庸小说的故事情节说事。
吴小凤来劲了,她厚着脸皮回了一句:“我要你帮我生个二胎。你帮我啊?”
韩宝来看了一眼短信,真是哭笑不得,回了一条:“现在科技发达,有亲子鉴定。”
两人东扯西拉闲聊了一阵,韩宝来看吴小凤心情有了好转,忙说:“白天,我真的有事情求你,但不便于公开说。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放在心上。”
“什么事啊?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吗?你不要做人,我可还要做人。晚上跟你私聊,你知道有多大的风险吗?”
韩宝来估量着这事情有几成把握,反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知道吗?后天,陈汝慧出院了。我想你是村主任,你能不能去接她一接?你们女人好说话。”
吴小凤一看,害她煎熬了半宿的一件事,竟然是为了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寡妇,她的肺都给气炸了。她本想臭骂他一顿,但她是个聪明人,她不能把事情做绝了。现在,人家打得火热,怪只怪自己分身乏术不能与韩宝来有更多私密的空间;白天,众目睽睽之下,她可不敢太出格,只能强压心头的烈火。转念一想,她可以找一个跷板啊,她寡妇可以与他打得火热,她也可以跟着沾光,她占初一,她也可以占十五。想到这里,她豁然开朗,回了一句:“为了你,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可不能没良心,不要只管新人笑不知旧人哭。”
韩宝来现在没有什么不敢的,张书记乱了他的方寸,他现在有奶便是娘:“咱通吃。”
吴小凤猜中韩宝来的心事,不由心中一阵狂喜:“只许你做,不许你到处说。要是有半点风声走漏,你我死无葬身之地。聊天信息必须删掉。切记。”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要你多费口水,你能守口如瓶,我就放心了。说好了,你后天大清早出医院接她吧。你说韩宝来本想亲自来接你,但他忙着眼下的农业生产。请了一千工人来做农活,实在抽不出身。”韩宝来转念一想,说这么多,反而越描越黑,不如换种方式说,于是他把后两句改成:“你说家里一切都好,放心回家吧。”
吴小凤回了一句:“不要你教。我会把一个寡妇毫发无损地接回来送给你。晚安。”
韩宝来本想分辩几句,但想想也没啥意思,只回了两个字:“晚安。”
下半夜寒风刮着穿户“咿呀”、“咿呀”作响,此时最想抱暖窝,乡下人起得特别晚,基本上日上三竿村里才有动静。浓重的雾气从小香河袅袅扑腾过来,顿时刚出来的太阳就笼在升腾的晨雾当中,明亮的田野、村寨霎时间裹在重重雾气当中,眼前灰蒙蒙一片。牛羊便在雾气中,撒蹄往山上奔跑,它们要找些青草充饥。田野也有大群的鹅、鸭出笼了,一片欢腾。
韩宝来思量着一千人的早餐,他顾不了寒气潦人,他一骨碌爬起来。他一边给村寨里唯一一家做面条的莫老爹打电话,昨晚他答应送二百斤面条过来。原定于早餐在各组吃,公家送面过去,跟着主人家一起吃。
韩宝来刚步行到祠堂,雾气中人群吵吵闹闹,气氛很紧张。韩宝来怕事态扩大,忙小跑过去,冲着人群问:“我是韩宝来,有什么事?找我说!”
人群中有人狮吼起来:“***,给我们吃了什么?害我们都拉肚子。拉肚子不要紧,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我们满山满岭找地方解决,冷风直往肚子里灌。还要咱们活不活了?”
韩宝来大吃一惊,难道山洞不能住人,湿气太重?他反应极快,马上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抚众人,他双手做话筒状,朝人群叫喊起来:“兄弟姐妹,别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拉肚子的,今天上午就不要上工了。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水土不服啊!听我的没错,我给你们煲一锅药茶,你们喝几次,保证安然无事!”
韩宝来可不是什么神医,他也是蒙的,但大伙还是信赖他的。**门掌门人蒋水既然发话,责令大伙跟着韩村官干,那就得听他的。人群便响应他的号召:“好,韩村官,我们听你的。快点煲汤药啊!哎哟,我们等着你的汤药救命啊!”
事不宜迟,韩宝来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拨打陈抟老爷子的老年机。他的儿子陈小斌可没有电话,据说他自己摔了手机,决定与世隔绝,再不过问世事,再不结交朋友。
“韩村官,大清早找老头子有什么好事情?”陈抟老爷子慢条斯理地问,看来他的心情回暖了,韩宝来的到来给他死水般的生活,注入了新的活力。
“老爷子,客人在湾府山洞住了一晚,大伙都拉肚子啊?你说这是咋回事啊?”韩宝来火急火燎地问,遇到这种事情,经验往往是宝贵的财富,是救命的灵丹妙药。
“糟糕!我忘记头等大事情!”老爷子一拍脑门瓜子,很是内疚。
“我判断大伙水土不服。老爷子,你帮我问问小斌,有不有这方面的汤药,请他给我们配一个方子。”韩宝来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噢噢。怕不是这么一回事哟?”
“老爷子,是不是洞中湿气、寒气太重?”韩宝来能想到的原因也就是这些了。
“嗯。不对,当年啊,区委也是信了迷信的。这是山神庙,里面有个花花太岁。它可是灵感大王,旧时老百姓逢年过节还到这里烧香许愿,据说是蛮灵验的。我小时候跟着大人,也到这里许过愿的,你看那条山路,可是修得很平整的,都是当年做善事的人修的。据我看来,你要拿些钱纸蜡烛香去洞口烧化,今晚要住的话,还要信点迷信,把宰的猪头、羊头拿去供奉,保证相安无事。”老爷子可说得玄乎其玄,韩宝来沉默不语,他虽然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他从小也是信着迷信长大的。骨子里还是有神灵的藏身之地,他不敢信,也不敢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