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江雪雁决然离开江家,回到她自己父母身边,使得周子言原先的准备好的防范,大部份成为一句空话,基本上作废,因此,所有的计划,周子言都不得不在重新审视局势之后,做出相应的改变。
因此,江雪雁绝尘离开之后,周子言只得重新回到江百歌的以及吴美仪的病室,将昨天自己在这里精心制定的计划,付之一炬,然后重新筹划。
然而,江雪雁的决然离开,这让周子言脑子里面很是有些纷乱,对那些极为严格的步骤,和精妙的布局,一时之间哪里能够做到丝丝入扣,过了好几个小时,周子言甚至连计划里的一个步骤都没完成,就再也做不下去了。
弃纸投笔之后,周子言又默然许久,但始终按耐不住纷乱的思绪,犹豫了半晌,周子言这才招来护工,让她暂时替自己照料江百歌和吴美仪,周子言自己则想去看看江雪雁和黄老太太。
然而,周子言倒了黄老太太的病房外边,却发现黄阿贵、黄老太太以及江雪雁都已经离开,病房里面,只有两个杂工在收拾整理黄老太太用过的床铺。
见不到江雪雁跟黄老太太,周子言大急,当下拦住抱着被盖的杂工询问江雪雁跟黄老太太的下落。
医院杂工告诉周子言,江雪雁跟黄老太太他们,早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已经走了,这几个杂工,本来是应该在他们离开之后就立刻过来收拾,但是因为她们太忙,所以有些耽误,所以,这个时候才赶过来收拾。
至于黄老太太他们的去向,出了这间病房,谁又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看来,江雪雁他们走的时候,周子言正在忙着做那份连一个步骤都没能完成的计划,而江雪雁没过来打招呼,甚至都没惊动周子言,估计也是害怕她的执念会被周子言动摇,甚至最终不忍离去。
所以,江雪雁带着黄老太太以及黄阿贵,悄悄地,不辞而别。
周子言当即拿出电话,翻出江雪雁的号码,还好,周子言一拨就通。
周子言欣喜不已,大叫了一声:“雪雁……”
电话里,江雪雁没做声,只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但很显然江雪雁的确在听。
只是周子言觉得,江雪雁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不要紧,关键是自己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给她听就可以了。
“雪雁,我知道你心里很为难,但是你应该知道,你并不孤独,有我,有吴阿姨,就算我爸爸醒过来,他也一定会认可你的……”
周子言一句话没说完,江雪雁早就挂断了手机,江雪雁很明显是不想听周子言说这些。
见江雪雁挂断了手机,周子言赶紧再打过去,但没想到的是,电话是通了,可就响了一声,周子言的电话里面便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江雪雁的手机关机了!
周子言再次拨打江雪雁的电话,但的的确确是真的关机了。
这使得周子言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惆怅,只一心想着,她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她为什么要关机,她难道不知道我有好多好的话想跟她说?她……
茫然之下,周子言不知不觉回到江百歌的病房,看着一动不动的江百歌,以及昏昏沉睡的吴美仪,一时之间,周子言只觉得自己好是孤单。
以前,在任何情况之下,哪怕是一个在外执行任务,周子言从来到都没有过这种孤单的感觉,能感觉到的,是背后那股强大的力量,无时不刻不在支撑着自己,陪伴着自己。
但现在,那个组织解散了,那些兄弟逝去了,即如是还侥幸活下来的兄弟,也因为没了依靠,变得松散,变得消沉,即如是杨均,若是没有自己的挽留,这个时候恐怕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之中,沉沦在纸醉金迷里面。
怔怔的看着自己那份一个步骤都没完成的计划,周子言寂然了——江雪雁都走了,自己做什么,都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又或者只是要活得比较舒服,周子言完全不需要整日里去东奔西走,去绞尽脑汁,即使周子言从此以后分文不挣,也绝对能过着常人不及的富裕生活。
更让周子言烦心的是,明明自己只想过得单纯一些,但偏偏每天都不得不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事情,有江雪雁在,倒也还值得。
但是现在呢,江雪雁走了,一声不响的就走了,而且,连一句话也没留下来。
一想着这些,周子言对百歌集团产业、对江家的财产,再也没有了半分兴趣,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去侍奉江百歌、吴美仪这两个长辈,让他们安安逸逸的度过余生。
怔忡了半天,周子言的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拿过来看时,才发现是杨均打过来的。
杨均其实也没什么事,从江家回去之后,继续在锦湖苑第三期工地上班,只是杨均觉得无聊,所以给周子言打了电话。
见周子言语气慵懒消沉,杨均笑道:“小萝卜头儿,怎么了,这就认输了?”
周子言叹了一口气,懒懒的答道:“无所谓输不输,只是她走了,我觉得在做什么,也了没什么兴趣……”
杨均嘿嘿的笑了几声,说道:“昨天,我跟我妈通过电话,我妈还特地跟我聊起了你,说你这小萝卜头儿啊,就是容易激动,一激动,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不……”
周子言打断杨均的话,问道:“你跟杨妈妈通过话?杨妈妈身体还好吧?还有他们……那一帮小家伙呢?”
杨均笑着叹了一口气,答道:“我妈身体还是那样,老好了,就是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周子言随口问道。
杨均淡淡的笑道:“还能有什么,我们解散了,她们也已经接到通知,让她们这些后方人员,从昨晚零点开始,停止一切与组织相关的活动,彻底解散……”
周子言闻言,心情更是低落,止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杨均才勉强笑着说道:“也好,从今以后,我们,她们,所有的人,又都做回平凡平常的人,过正常人的生活……”
杨均虽然说得平静,但语气里面免不了也很是有些伤感。
周子言苦笑不已,要说伤感,自从杨均第一天回来,告诉周子言,老大在临死前宣布解散组织时,周子言的感觉何止是伤感,那是深深的失望和无奈,现在处理留守在后方的人员,对周子言来说,只能算是一种痛苦的延续,但这也是最后一次。
“嫂子呢……她……她们……”周子言几乎是闭上眼睛,问道。
沉默了许久,杨均又才说道:“经此一战,嫂子的性情大变,养好伤之后,就已经销声匿迹,八成是不愿意在面对俗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