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俩结婚了,我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里住着安胎,剩下那些时间,江皓也不乐意回这个家,我自然就没什么机会来。
实际上,我要不要来哪需要江皓带着呢,我是这个家的儿媳妇,就算江皓跟家里关系不好,我也该替他尽孝多来看看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了事才知道过来。
想到这些我已经预感到江皓他爸和后妈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了,毕竟江皓今天的情况和我脱不了干系。
我先让保姆帮我一起把江皓的东西搬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又去看了看小澄,这一年多,我也没见过他几面,他先他又长大了不少,已经能扶着婴儿床的边缘自己走路。见到我以后,他的小脸儿上充满了陌生和防备,好在他没哭。
许芊芊的女儿见到我的时候也不哭,估计我还是挺讨小孩子喜欢的。带着这点儿自信,我就跟保姆说,让我哄他睡觉吧。
八点多了,小孩子也是时候该睡了。
三岁多的孩子已经会听故事了,我打开他的故事书,一看还是双语的,这我就有点儿不在行了,只能念中文那一半给他听,念着念着他就真睡着了,这个时候保姆过来喊我,告诉我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家里本来没人,他们是在我过来之后才去做的饭。
我也没什么胃口,但是觉得不吃又不合适,又好像在自虐,有时候照顾好自己也是对其他人负责。
硬着头皮,我点点头跟她下楼,又是我一个人吃饭四个人围观的场面。
我低着头闷不吭声的扒拉着青菜往嘴巴里送,既然其他方面我不在行,暂时就当个老实巴交的儿媳妇吧。
饭吃完,我就从江皓那儿拿了本书坐在客厅里看。也不知道在这看书符合不符合他们家的规矩,主要是我想等江皓他爸回来,虽然管家早就告诉我不用等了,但江皓现在还在警局里关着,我能安心的睡觉么。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一点他们才回来。
管家和一个保姆也陪着我没睡,我累了,抱着书窝在沙发上里连哈欠都不敢打,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保姆一起走到门口。
保姆和管家就喊老爷夫人。
我跟着喊了爸,阿姨。
江皓管他后妈就是喊阿姨的,所以我也一直是随着江皓的叫法,一年里也没叫过几次,所以很生疏。
但是我想也没想到的事,江皓他爸不止如我意料中的没给我好脸色,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带着江皓后妈上楼了。
我想跟过去的,管家就对我使了个颜色。
等到江皓他爸和后妈进了房间,管家才告诉我,“老爷夫人刚参加晚宴回来,应该是累了,您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原来是这样。
想想江皓也真凄凉,自己被关在警局里,当爸的不管他,还去参加晚宴聚会。在他们回来之前,我还以为他们是去带江皓回家的。
我心里也很凄凉,在这个家里,没有江皓的话我就找不到丝毫的归属感,我觉得我仍然只是个客人的身份存在这里的。而江皓他爸,我的公公不理我,我现在就算急死也不能再去敲门。
在北京我又不认识什么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人,还是要依靠江皓他爸,所以现在,我又什么也做不了了。
等待失去意义,我就听管家的话先回房间了。
这一晚我睡得不好,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几个噩梦,最可怕的那一个,我竟然把发生在郑俊熙身上的事全部想象成了江皓。
我应该是在梦里尖叫了一声,然后把自己给喊醒的。
醒来之后,我用力的深呼吸,还好只是个梦。
窗外天也有点儿亮了,我看看时间,才五点多而已。但我真的没心思睡了,起床洗漱好之后,我又把那几个装着江皓东西的箱子搬来搬去,想找个顺眼的方式去摆放,但怎么都觉得不开心。
最后我就把江皓那个小相册拿出来,一张一张的又看了一遍,看完了再小心翼翼的放进抽屉里面。
我知道江皓他爸有个晨跑的习惯,大概是早上6点半出门,7点半回来,所以趁着他出去的那个时间,我又下楼跟着保姆一起准备早餐。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普通人家的儿媳妇大概就是给家人做做早餐,打扫打扫房间,所以我也只能往这方面努力。
结果江皓后妈下楼时看到我跟着忙前忙后的样子,就特轻蔑的哼了一声。
从前江皓惯着我,在他家人面前给足了我面子,所以江皓后妈不会对我这样。现在江皓有点自身难保了,前几个月我又一直和他闹离婚,这件事是他家里都知道的,所以她现在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了。
我只能继续陪着笑脸继续忙碌着给自己找事情做。
江皓他爸回来的时候,我正跟保姆一起把早餐往桌子上端,他看了我一眼,明显是不太高兴,然后说,“跟我来书房。”
我就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跟上去了。
进了书房,我也不敢坐下,我有点儿怕江皓他爸,喊了一声爸之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但我这个反应,很明显也是他爸欣赏不来了,眼皮都没抬,就说了一句,“坐。”
我又拉开椅子坐下,谁知道他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文件袋给我。
我接过来,准备打开。
那里面厚厚的一叠纸,但是看了一眼我就明白,这是一份离婚协议。
具体的内容我没看,我不想看。
我也不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难以置信。我又把协议装回文件袋里,拿线绕上封口的扣子,整整齐齐的放回桌子上。
江皓他爸依然不说话,已经低头开始看书了。
我只能这么等,等的没有耐心了,我就终于问出口了,“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皓他爸就抬了抬头,顺便扶正了细框眼镜。我觉得他这样子特像我高中时候的数学老师,当时那老师就不喜欢我,每次把我叫到办公室就不说话,等到我忍不住问了,他就扶一下眼镜,说,“没事,回去吧。”
后来我知道,那是上年纪老师对我们这种坏学生专有的惩罚方式,骂吧,听不进去,罚吧,不肯认,就这么吊着你,吊到你耐心都没有了才告诉你是被耍了。
可是我觉得江皓他爸不会这样,我就收起了那些小心思,又问了一遍,“爸,您什么时候接江皓回来?”
他这次总算是把书给合上了,但是看了我一眼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叫我爸。”
简单的几个字,让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冷落,我只能改口,“江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