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置可否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跌入陷阱内的巨熊,实际上内心已经崩溃了?它会死在极度恐惧的阴影下?”
“我可以打包票,它撑不了你所预期的时间,便会不吃不喝,而在这段时间中,最好不要去招惹它,让它产生新的斗志。”
我点了点头,仔细的回味了一番铁头的话,暗自觉得好笑。
那么大一头巨熊,却有一颗玻璃心,不了解它们的人,谁敢想象?
被无中生有的阴影所笼罩,终日惶恐不得度日,最终死于自己吓自己,初听说,觉得是天方夜谭。
可细想,这世上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可能让它拥有绝对无敌的能力。
有了强大不可一世的身体,在心灵上布上一道隐患。根据造物主的尿性,还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狼王在损失了两名侦察狼后,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下达撤离的命令。
狼群不亏是霸主级的野兽,正是因为了解熊的这种致命弱点后,狼王才会假意离开,此时一定躲在某个巨熊闻不到气味的暗处,耐心等待着。
我按照铁头的指示,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压根没搭理陷阱中的巨熊,狼群在这两天也没在出现。
任凭陷阱里的巨熊,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和狼王第一次,如此默契的执行着不干扰的策略,在悄无声息中,让巨熊的心里阴影面积被无限的扩大,加速着它的死亡速度。
我似乎也懂得了,为何明明狼王跟我有着血海深仇,却还要隐忍着,不发号群狼先攻击我。
似乎它在无声的向我传达着一种信息,这个信息便是,我与你的恩怨先放一旁,组成临时同盟,弄死巨熊后,再谈其他。
这两天里,陷阱里不再有挣扎的动静,除了巨熊偶尔在半夜哀嚎证明自己还活着以外,简直和死着没啥区别。
到了第三天下午,铁头已经能站起来慢腾腾的走了,他扶着洞壁走到了洞口,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探听了足有三四分钟,随后扶着我站起身,说道:“快了,呼吸很弱了。”
我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同时疑惑的学他将耳朵贴在地面上,说实话,我像个傻逼一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门道儿来。
就在这时,祝灵指着远处喊道:“快看,狼群又回来了!”
我起身看了眼,慢慢朝陷阱方向跑来的狼群,又转身盯着面无表情的铁头,盯了他半天,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刚准备开口,铁头扫了我一眼,说道:“探听地面轻微动静,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操!”我破口骂道:“少跟老子来这套,一句话,教不教?”
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始终盯着狼群的方向,半天憋出两字:“不教。”
我日她娘个仙人板板!
我这一脸的期盼,一脸的真挚,眼瞅着他波澜不惊的表情起了变化,正准备迎着他说句,这她娘才是兄弟,结果就给我放了这么大一个臭屁?
“可把你牛逼坏了,不教拉几把倒。”我骂骂咧咧的,嘴上逞强,心里还是不舒服。
“除非你告诉他在哪里?”铁头的这句话,就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了,我愣了半天,望着祝灵,祝灵也在发楞。
但铁头的表情却越来越坚毅,就好像看到了共产主义彻底实现的那一天。
“虚头八脑的说什么呢,是不是趴时间长了,趴出毛病了?”
铁头,侧过脸看着我,认真的让我有些陌生,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跟他建立起了,稍微还算不错的兄弟关系,这么被他看着,感觉好像哪里又对不起他似的。
“我说的他,就是你提到的黎庶。”
“黎庶...”我喃喃道,这个名字,我听过一次,也见过一次,别人不提,我快要想不起来了。
最初我和祝灵百合,跟着越南人从岛岸进入孤岛腹地的途中,越南人说过他叫黎庶,也没人刻意去记这个名字。
在几个月前,我寻找药材和酒精时,找到了越南人留给我的石板,石板上的留名就是黎庶...
我皱起了眉头,看着祝灵,祝灵用手抚着额头,似乎也在思虑这个问题。
铁头找越南人,为了什么?!
“你认识他?”
“见过。”
“有仇?”
“不好说。”
“见面会干起来?”
“不好说。”
“我操你大爷,你就直接告诉老子,你有什么可以说的?”
“不好说...我想知道他在哪里,这对我很重要。”
我望着依旧面无表情的铁头,气的浑身发抖,这狗日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一问三不知,我能答应他吗?
越南人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铁头就算不把我当兄弟,可我也认了他了。
最关键的是,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会扯到一起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地球上一共70多亿人,分两批不幸流落到孤岛的人,一共十三人。
偏偏这十三人里,还她娘的有熟人,这种比飓风袭击废品站,过后留下一架波音747几率还要小的事情,你敢相信?
可偏偏铁头的语气和表情,一本正经的让人感到害怕。
他明明不像是说谎,我却觉得不是他傻逼,就是我懵逼了。
我脑子有点乱,无论怎么追问铁头,他提供的信息都是含糊不清的,摆明不愿跟我说太多。
我越看他越觉得陌生,突然觉得他不像我认为那么蠢了,这一次次的帮我,和救下祝灵,现在突然又开口提到这个。
我怎么就觉得,是想了又想,算计又算计呢。
我相信即便不是我想让他教我,所谓的探听细微动静的方法,他早晚还得跟我开口。
我盯着他,表情也变得冷峻。“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见到他,一定会安排你们见面。”
“嗯。”他点了点头,又看向狼群的方向,似乎我们之前的对话,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我不确定越南人还能不能回来,但今年秋季风向改变时,我一定会尝试出海寻他。
一旦越南人回到孤岛上,即便没有我的存在,他迟早也会和铁头见面,所以我这种承诺,说得郑重其事,实则毫无意义。
既然他不愿意在谈这个话题,我自然也不愿在上面纠缠。
现在这种情况就好比,我和铁头手里都捏了一把牌,他能看清我手里四张散牌,我却只能猜到他手里有一对,剩下却猜不透是“葫芦”,还是“四条”。
这种情况摆明了我吃亏,沉默以对,搁置一旁,待至少能再多看到几张底牌,才敢开口说话。
在我和铁头交谈时,狼群已经围在了陷阱旁,焦虑的走来走去。
铁头再次趴在了地上,一分钟后站起身,说道:“还剩下一口气,死的不甘心。”
看来这群狼,还是不愿冒险,剩下一口气的巨熊,并不意味就此死定了。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狼王突然动了,只见它顺着陷阱口的位置,朝一旁走了二十多米,然后又绕了回来,重新走到陷阱口,低头看了一眼安静的陷阱,随后长吼了一声。
紧接着所有的狼立刻行动了起来,它们顺着狼王走过的两排脚印,蹲下身子,用前爪用力的刨着土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