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的走势,始终是在爬着一个轻缓的坡度,短距离还看不出什么,随着我们前行的距离拉长,这种和河流的落差便越拉越高。
这种情形让展听白很担忧,她问道:“卓越,我怎么感觉我们会走错路呢?”
我摇了摇头,望着下面如同银带的河流,解释道:“不必担心,山脊拔高,是一种必然,毕竟山脊是山势的一种直观体现。只要还能看见河流,就不会走错路。”
展听白还是不解:“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个问题要跟菜鸟展听白解释起来,一来太复杂,得从基本理论说起,二来即便费力跟她说明白了,她也未必听得懂。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她:“至于原因不太好说,但你只要记住一点,在野外如果迷路后,如果找到水源,可以顺着水流前行,有句俗语叫做‘水能送人到家’,说的便是顺着水流,通常可以到达某个目标。”
展听白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口中小声念叨着我说过的话,似乎想把它们牢牢记在心里。
实际上,这些话,我也是在生存手册上学到的知识,经过自己的理解,加工后讲解给展听白听的。
事实证明,这句俗语,却是有一定的道理,又过了半天,当我们站在高高的山脊上,望着河流走到尽头,顺着断层汇集成另一片小型瀑布,一直倾向眼前的大草地时,便可以真正的高声欢呼了。
经历了一个星期的长途跋涉,虽然一路没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但也和唐僧西天取经的过程,有相似之处,都是充满了坎坷,充满无数的心理磨难。
如今西天就在我们面前,展听白默默的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她久久的宁愿着下方辽阔的大草地,喃喃自语道:“我们到了,到了...”
我表面装作淡定,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因为就在眼前的这片大草地中,我不仅看到了野牛,还有羚羊,野鹿,獐,全部都汇集在这片大草地上。
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犹如星盘中密布的旗子。
除了这些食草动物,我看看到了一群角马,没错,是一大群角马,和我身边这位激动的到处踱来踱去,却找不到下去路的角马,是一模一样的。
这片大草地的面积,比我们生活的草地,要大上十几倍都不止,这里动物的族群,也因此更加庞大。
彼此间独占一域,相安无事,一眼看去,既繁华,又和谐。
看到这里,我不由的想起,我们生活的那片草地。两处是如此的相似,有断层作为天然的屏障,保护着这片盎然的大草地,在草地的一处,河流汇集成瀑布,倾斜而下,在大草地一处,流淌成河,一直流淌蔓延到远处。
比起我们生活的草地,这片大草地,更辽阔,也更美丽。
阳光很充足,没有背阴处,几乎整个大草地,都在阳光的沐浴下,草地上,成百上千的动物,像一个个独立的民族,在这里合并成一个联邦。
如果能把家迁移至此,那该有多完美。
我心里突然就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把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说实话,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明明草地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我又无端生出非分之想。
其实非分之想主要来源于大草地中,数不尽的动物,我下意识的将它们当作了草地上和我和睦相处,乖巧听话的牲畜。
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和动物打的交道越多,便越喜欢往动物堆里扎。
尤其是看到这么繁华的动物世界,我的心都欢腾起来了。
就在我的思绪还沉寂在无边的幻想中时,展听白急切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她指着一处,喊着:“卓越,角马,角马它跑了!”
我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角马拖着缰绳,顺着山脊的一方,跌跌撞撞的在努力朝下爬去。
“大惊小怪。”我撇了展听白一眼,随即抓着她的手,往角马下落的方向跟去。
要说我和展听白见到这出大草地很激动,那么对于孤独已久的角马来说,更是亢奋到不行。
别看角马它个头很大,看起来很威猛,实际内心柔软的像个小姑娘,特别地依赖同类。
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发现了自己的同类后,它如何不亢奋,我们在感慨万千时,它一直在想办法,如何下去。
如今被它找到了路径,肯定顾不得我们,拼命的朝下奔了。
角马很会选路,我们跟着它,虽然绕了很多路,但绕过的都是一些根本下不去的陡坡,剩下的路虽也难行,倒也能跟的上。
半个小时后,我抱着展听白爬下了最后一块大石块,站在了大草地中,看着角马像疯了一样,扬着高高的蹄子,欢快的冲向远处的角马群。
所有角马的目光,瞬间齐聚到它的身上,它们停止了进食,从其中走处一只健壮的角马,迎着它跑了过去。
就当我以为角马首领会热情的接纳我的角马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角马首领迎面冲向它,在它措不及防中,用牛角狠狠的将它顶倒在地。
我的角马无辜的卧在地上,并没有起身,嗷嗷哀鸣着,充满无助和伤心。
我几次都忍住了想要冲过去帮它的心情,焦急是没用的。
我很清楚,任何动物的族群都有它们的规矩,即便再温和的动物,也都有族群自身的威严所在。
一只陌生的角马,突然闯入角马族群中,受到这样的排斥,实际上也很正常。
和所有的动物族群一样,外来的雄性动物,在原首领意识中,都是潜在的挑战者。
要么选择臣服的姿态,原首领点头了,它才有可能加入其中。
要么就直面战斗,把原首领打败,一举得到整支族群。
被撞到在地的角马,慢慢的站了起来,忍不住对同类的渴望,再次小心翼翼的朝首领靠去。
它讨好的姿态十分明显,连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出,它对首领没有任何的恶意,更没有敌意。
可那首领却依然不依不饶,只要角马靠近它,立刻摆出要攻击的姿态,始终阻挡这角马继续往前靠近。
真她娘的过分,就连展听白都开始在为角马打抱不平了,想让我过去帮帮它。
我超前走了几步,思虑再三,还是退了回来。
我的冒然参与,只会让角马首领更加仇视它,族群内的事务根本不允许外人参与。
就好比中国人,自古以来都喜欢内斗,但一旦遇到侵略者,就会同仇敌忾的道理一样。
在它们眼中,我就是外族人,我跟着角马走来,也正是首领始终对它提防很深的原因之一。
我非但帮不了它,参与进去只会给它惹更大的麻烦。
索性我拉着展听白朝大草地的远处走去,并阻止展听白一直回头去张望。
角马群可一直盯着我们,它们没见过人类,对于我们始终采取着提防的姿态。
我已经把角马带入了族群,剩下的只能靠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