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埋熊大的土层上,喃喃的说了一大堆话,就像喝醉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就是合不拢嘴。
这夜慢慢已深,我说着说着,嘴唇开始干裂,喉咙里像堵上了石块,咽不下,呼不出,既痛苦,又难以排解。
妞妞和熊二吃饱后也躺在我的身边,它们至到现在还能闻到土层下面熊大的气味,倔强的妞妞甚至还想用爪子抛开土层,被我直至住后,悲鸣的直梗咽。
不知不觉,我沉沉的睡了过去,太累了...
当我醒来时,发现妞妞正在用脑袋顶着我,我摸了摸它的脑袋,苦笑不止。
原来它看我睡的时间太长,还以为我会死,就拼命的拖拽着我,此时我已经被它拖到了洞口。
火堆早已灭了,我抬头看了看天幕上的太阳,暗自苦恼,这一睡都睡到了下午。
此时我浑身酸疼,不过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就像家常便饭,早已习惯。
我生着火,烤了两块野猪肉狼吞虎咽到肚子里后,扫了扫身上的灰土,继续朝树林里走去。
后来我们在洞穴里又过了一夜,这一夜我捡了一些干树枝,将洞穴口的火堆烧的很旺,睡的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什么动物经过,不过都被熊二和妞妞追出去赶跑了。
倒也相安无事。
我又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凑齐了可以将洞穴口封住的木材,只拖出两只野猪留作给妞妞和熊二的食物,接着我又用提前做好的绳子将树干交叉捆绑在洞口。
一开始妞妞还特别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它闹着就是不愿走出洞穴。
洞穴里埋着它的兄弟,我当然知道,我好生安慰它,它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几次回头慢慢的走出洞穴。
我将其他所有的食物,包括野猪,鬣狗全部封在了洞穴内,想留给熊大,至少这样做,我心里好受一点,尽管我知道它走已经走了,再多食物就和它埋在地上的尸体一样,最终都会腐烂,永远不见...
做完这些后,上半夜已过。
一人两豹围着火堆,我默默的注视着眯着眼的熊二,如果它能明白我话语中细节该多好,我会全盘和它解释为何一次次的阻拦它,会让它明白,我是爱它的,从来都是。
我想劝说它跟我回去,我们之间的误会不算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怪它,它们和熊大一样,永远是当初被我捧在手掌里的孩子。
随着它们的成长,我注定会和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也是种族之间的不同,情感或许可以跨越,但生活方式,本能和习性这些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我能接受它们离我稍远一点,但却不愿它们离我远到我再也看不见的程度。
因为那样,即便我再寻找它们,也不会在懂它们想什么。
不像过去那样,它们开心或是不爽,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得到。
如今熊二的表情越来越固定化,甚至都不再有表情,它开始变得沉寂,很多时候就像一只静止的雕像卧在我的身边,我感受不到它的情绪,即便再小心翼翼,我也担心它会突然莫名其妙生气。
我想和熊二及妞妞回到过去,在草地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以吗...熊二...
只要熊二能跟我走,妞妞肯定也会走。
桀骜不驯的熊二肯随我回去吗?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在峡谷的对岸除了我所担心鬣狗和野猪群的报复,还有潜伏着的狼群,以及最危险的楚萧生和铁头他们应该也在这片广阔的区域内。
遇到野兽,熊二和妞妞或许还能逃走。
一旦被楚萧生他们的枪口对准,它们又如何逃脱呢?
不见楚萧生不代表他们就此消失了,凭那铁头的勇猛,我相信只要不是碰到狼群或无敌的巨熊,保障他的主子楚萧生的安全是不会有太大问题。
依楚萧生的玩物心态,只要发现了熊二和妞妞,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野生花豹只有在动物世界里才能扑捉的到镜头,这世上真正能亲眼见到它们的,恐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尽可能让熊二和妞妞不要暴露在楚萧生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依照熊二记仇的个性,当初铁头可是拿枪打伤过熊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熊二肯定会主动攻击他们,那时局面就不是我能控制了的。
可我又跟熊二说不清我心中的顾虑,这一夜它趴在火堆旁,睡的很熟,我几次都想把它叫醒想让它明白我的意思,想想还是算了。
这几天它们虽然小睡了一会儿,但并没有睡好,不然也不会在夜间本该属于它们活动的时间去睡觉。
妞妞卧在我腿上也睡着了,我翻了翻它的皮毛,有不少血疤,但都无大碍。
最严重的还是它的左后腿,在被鬣狗群围堵时就曾被鬣狗咬伤过,后来跟野猪大战更是被獠牙戳穿。
所以我决定还是在让它养几天伤之后在做打算。
如果它们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也得继续跟着它们,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漫长,我放心不下它们,尤其是亲眼见过熊大死亡后,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全是熊大的身影,它背着我,扭着头,久久的凝视着我,然后慢慢的远去。
三天后,妞妞的腿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至少能平稳的行走后,我决定好好跟熊二谈一谈之后的打算。
我和熊二交谈的方式很特别。
我将它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和它四目相对。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它明白,我像从前一样,对它是坦诚的,我的性命甚至可以交在它的手掌间。
它翻了翻眼睛,舔着嘴,别过头,似乎不愿跟我对视。
我拿它没办法,只好先一个人行走一段距离,看看它们的反应再说。
它们这几天,无论是在我入睡还是出去找食物的过程中都没离开,这点让我很欣慰。
所以我这番尝试,也显得很有底气。
我装作头也不回的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越走越慢,还是听不到跟上的脚步声,我的心焦急的不行,几次都想回过头却只能忍住。
花豹是非常聪明和具有灵性的家伙,我要是回头,它们肯定能猜出我的意图,应该会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姿势。
我越走越远,脚步却越来越彷徨。
说真的,这一刻心里是充满失落的。
在我的想象中,至少妞妞应该会追上来,可我现在几乎原地踏步走,它就是不过来。
我忍住难过,继续往前走,快走出这片树林时,终于忍不住回头,洞穴已经被树木挡住了视线,我看不到妞妞和熊二了。
我忍着没跌出来的眼泪,正要回转追回去,突然发现头顶的树枝有不寻常的动静,抬头一眼,惊的眼泪哗就流了下来。
原来它们不是没跟过来,而是从树枝上一直悄无声息的跟着我。
见我停下并回头,妞妞猛地就从树枝上蹦了下来,站起身子扑到我怀里,伸出毛茸茸的舌头就要舔我的脸,我笑的像个初恋刚开始的少年,紧紧的抱着妞妞,感觉顿时拥有了全世界。
我擦了擦眼泪,这种窘迫的样子,不能让它们看到。
在孤岛生活半年后的我,在女人们面前越来越麻木,甚至有些冷血。
却在动物面前,敏感的像个女人。
它们总能出其不意的让我感动到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