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很安静，平时没什么人，顶多有几对散步的情侣。看到他们打架，吓得撒腿就跑，生怕惹上事。

这一幕，被墨非凡和白雀灵两个人尽收眼底。白雀灵毕竟是女孩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紧紧地抓住墨非凡的手，骇然道：“非凡，咱们该怎么办，要帮胖子吗？”

墨非凡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静观其变的好，现在咱们什么情况也不清楚，贸然出手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除非是胖子有生命危险，要不然咱们没必要动这手。”

白雀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躲在墨非凡身后，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着。

打了有一分来钟，那帮人终于停了手。为首的雷公嘴青年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厉声骂道：“就再给你一天时间，你TMD再凑不到钱，老子把你扔到河里面喂鱼。咱们走！”

雷公嘴青年与那帮小混混就这样离开了。

“一会儿干什么去啊？”“泡妞啊，我刚认识一个D罩的小sao货，那床上功夫别提多好了，回去接着爽。”“草，有这好事把兄弟都给忘了，啥时候玩腻了，让兄弟们也过过瘾咯。”“草，把我当什么人了，女人还能跟兄弟相提并论，走，哥这就带你们去。”“哎呀，还是刘哥仗义啊，哈哈....”

从他们的声音判断，他们已经走远。胖子这才摸了摸鼻血和脸上的血口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找了棵枯树靠上，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白沙烟，又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啪一声将其点燃。

嘶~~~胖子使劲嘬了一口，四分之一根烟就烧掉了。

一大团烟雾从他的口腔进入，在肺里面打了个转，又从两个鼻孔里喷了出来。

烟这东西虽然对身体有害，但有时候麻痹神经，缓解压力也是有不小的作用。胖子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双指夹着烟，四十五度看着天，又接着嘬了一口。

呼~~~胖子心情平静了一些，眼睛空洞，似乎在想些什么。

正当他思绪飘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你还好吧？”

胖子吓了一哆嗦，手指一抖，一大截烟灰“啪”地掉在他的脚上。

“哎呦。”胖子赶紧手忙脚乱地掸烟灰，再定眼一看，自己上个月新买的牛仔裤烧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把胖子心疼得肝儿都颤了。

他还没看清楚人，张嘴就骂：“TM谁啊，咋咋呼呼的，踩了****啊还是怎么的？”

等他看清楚是墨非凡和白雀灵两个人，声音这才低了下来：“哦，是你们啊，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白雀灵说道：“我们在这里散步。胖子，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怎么打你啊？”

“刚才，什么刚才，刚才哪里有人。”胖子吸了第三口烟，眼神虚浮，含糊道。

墨非凡目若朗星，精光四射道：“胖子，我们可什么都看到了，说说看，你怎么会惹上那些人？”

见实在是瞒不住了，胖子又吸了口烟，叹了口气：“借了点高利贷，没想到利滚利那么快，现在不好还上了。借遍了亲戚朋友，还是不够数。”

“怎么好端端的，会去借高利贷？”墨非凡实在是搞不懂。

他记得胖子好像说过，自己的爸妈都是大学老师，按理说大学老师应该挣得还挺多，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借高利贷吧。

胖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天跟几个哥们去逛文玩市场，看中了一个宋代的盘子。那几个哥们都说这玩意会儿好，所以我就买了。但是吧，当时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一个朋友说，认识一个放贷的，就问那人借了些。本想着转手挣一笔，再把钱还了，谁知道那是个赝品，妈的，太晦气了。”

墨非凡和白雀灵听完后，都觉得难以理解。

墨非凡：“那东西多少钱，借了多少？”

胖子支支吾吾说道：“十万，刷了五万的信用卡，借了五万。”

“什么？”墨非凡和白雀灵都感到非常震惊：“你花了十万买一个盘子，你疯了啊？他们明显是串通起来，一起骗你这个笨蛋。”

其实胖子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有些问题。不过当时，被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懵了。

人心都是贪婪的，大家都说这东西好，什么包浆啊，画工啊，都是真品，内心那根警惕的弦一时没绷住，就真的信了。买东西的时候，胖子还挺得意，店主讲规矩，既然是自己看上的，就卖給自己，敢情都是套路啊。

白雀灵小声问道：“买了假货，难道不能退么？”

“我的小姑奶奶，文玩这东西哪有退的啊，吃亏了只能算交学费。十万块，我认了，那帮王八蛋，我也不打算跟来往了。现在就想着还钱，大不了卖个肾。”

听他说得血肉模糊，白雀灵吓了一跳：“你爸爸妈妈呢，他们知道吗？”

“他们知道啊，给我还了五万块信用卡，但是我没敢告诉他们我借了高利贷，要不然他们非得跟我恩断义绝不可。”胖子一脸无奈道。

墨非凡摇了摇头：“你这样也不是事，现在还差多少？”

“我借了五万，还差五万。”

“你不是才借了五万高利贷么，怎么又变成十万了？”白雀灵吃惊道，在她的意识里，五万块钱能有一万的利息，就已经很高了。

胖子苦笑一阵：“利滚利啊，现在已经翻到十万了。”

墨非凡歇了口气，该说这个笨蛋什么好。看胖子平日里与自己、白雀灵的关系不错，他又实在是可怜，墨非凡没作过多的犹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来：“这里有五万块，本来是我攒着应急用的，你先拿去还了吧。这种事，以后多个心眼，别一激动，就被鬼迷了心窍，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胖子听完墨非凡的话，眼泪不争气地刷地流下来了。他憋了许久，方轻声说道：“你，你真的要借我五万块？”

“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先拿着吧，度过这个难关，你的肾还是留着吧，反正亏了，也卖不到几个钱。”墨非凡露出两个酒窝，说道。

白雀灵听完，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

他在开玩笑，平日里爱开玩笑的胖子，这时却怎么着也笑不出来。

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感谢凡哥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以后，只要凡哥一句话，我胖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墨非凡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先把钱还了吧，以后别再去招惹那些人。”

“恩恩”，胖子使劲点点头：“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啥时候有钱你，一定会还你的。”

墨非凡幽幽道：“有困难相互帮助，也许哪天我还有忙让你帮呢。”

胖子用力咬了咬嘴唇，把眼泪忍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胖子一定倾尽全力，在所不辞。”

后来，胖子终究没还了这五万块钱。但是他还得是别的东西——一副侠肝义胆，两颗火热红心。

从来不会有没来由的恩泽，也不会有没来由的祸患，你种的什么因，结得就是什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