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可惜这鸟的一条命,而是这鸟活着他才能更好的试验药性。
可是这只禽鸟伸长了颈子长叫了一声,头就软软的耷拉下去。
也死了。
晓冬简直让这药给吓着了。
这哪是补药?这分明是毒药啊!
这两只禽鸟刚送进来时多么温驯,毛色也鲜亮,一点儿异样都没有。可是现在呢?屋里扑腾的到处都是鸟毛,血也溅了一地,还有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儿……
晓冬觉得这味道不好闻,但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
王梦忱把手里的死鸟放下。
他脸色铁青,盯着一近一远两只死鸟,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负责配药的两人更是面无人色,一个直接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另一个象是吓傻了。
“怎么会……不可能……”
药是他们俩亲手配的,每次配药,按迁善堂的惯例都是两个人一起,免得一个人操作时有什么私心,或是会出什么纰漏。
当时他们两个一个配药,一个打下手,药当然是按方子配的,药料也都是从库里领来,一样一样归置好的。
以前都没出过岔子,这次怎么会这样?
是有人在药料里添了什么东西?
可是迁善堂很少来人,尤其是药房这里,今天是情况特殊,王师兄才让这两个书阁的弟子进来,也是想让他们充个见证的意思。
在给这两只禽鸟喂药的时候,配药的两个人都自信自己配的药绝无问题,有问题也是离了药房之后才出的事,同他们俩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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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取水的人也很快回来了,拎着一只木桶,桶里装了大概七、八分满。看他那姿势,不象提着水,倒象提着一个要命的怪物一样,手尽可能的往外伸,离自己身体越远越好。
“师兄,水取来了。”
取来的井水看着清澈,闻着也没有什么异味,王梦忱又舀起一勺子水试了试,摇头把木勺放下。
“这井水……不对。”
按说,找了药出问题的原因,知道这罪责不能落在迁善堂头上,王梦忱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是,眼下的麻烦更大了。
看着两个配药的师弟露出庆幸的神情,王梦忱却丝毫都轻松不起来。
他们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这水出了问题,罪责总不会再落到他们头上,即使有惩戒那也是小惩。
可王梦忱想的却同他们不一样。
没错,找出了原因,迁善堂是可以自这场祸事中逃身了,但是……
泉水,井水,接二连三的出问题,这事有多不寻常?想到师父临行之前说的话,王梦忱心里泛起巨大的恐慌。
他不愿意相信,可是眼前一切都和师父说的切合,令他不得不信。
天见城怎么可能会消失?
这座城存在了那么久,那么多年,天见城里多少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在许多人的心里,天见城应该是从一早就有的,也会一直一直的这么存在下去,不会有消亡的那一天。
“你们……先别出去,就在药房后面歇着吧,明天一早我去跟伍长老解释这件事……”他无力的挥了挥手。
他不能去想,不敢去想。
可是见师弟们依言散去了,王梦忱只觉得心里没有底,慌的厉害。
“李师弟。”
莫辰停下来转头看他。
“我……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请教,不知师弟你……”
“无妨,我也没有睡意,王师兄要是有谈兴,过来一起品茶说话吧。”
可说真的,谁还有品茶的心情?
王梦忱甚至看见水都觉得心里憋闷,只看了一眼就把脸扭开了。
“让李师弟看笑话了,今天这事……”
莫辰打断了他:“这事实在是事出突然,王师兄处置的很妥当了。”
王梦忱摆摆手。
“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刚才要不是你提醒我,只怕我现在还摸不着头绪在那儿奔忙。明日还得跟伍长老他们好生解释,再把井水异变的事情禀报上去……”
想一想都让人头疼。
最让他难以释怀的,还是师父的话。
如果天见城真的一朝灰飞烟灭,他们这些人该怎么办?覆巢之下无完卵。
纵然能逃出性命,将来的路又在哪里?往何处去安身?
“饿了吗?”
晓冬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莫辰取出一粒补气丹给他服了,然后示意晓冬盘膝打座。
晓冬刚才已经把屋里相对间隔足足有一丈远的两个蒲盘放近了。这会儿莫尘让他坐下,晓冬趁着弯腰的时候,状似无意又推了一下蒲盘的边,这下两个荡舟离得更近了。
近到什么程度呢?
等莫辰一坐下就发觉,他和晓冬两个人就如同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了。晓冬只要稍微侧一侧,就能把头靠他肩膀上。
可莫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离得远了他还不放心呢。
如果不是怕让人看出不对,他简直是想把晓冬拴在自己身上才好。
“师兄,他们这里……”
“嗯。”莫辰只是向他点了一下头。
晓冬看出他的意思——他们现在在这个迁善堂里,说话不大安全,于是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可是看着大师兄,又觉得都不用说。
他心里想什么大师兄都明白。
大师兄想什么……晓冬不敢说自己都能猜得到。可是他知道,大师兄一定想着要护他周全,想着怎么让两个平平安安自这个险地脱身。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晓冬象只机警的小兽,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梦忱出去了,临去时还交待了师弟们不少话。
看样子他是出去解释、解决清元散的事情。
莫辰说:“去书阁看看。”
晓冬起先还觉得这太冒险了。
莫辰只是摸摸他的头。
“只要还在天见城里,内城外城都一样,没有区别。书阁收藏的典籍多,也许有什么能帮得上我们的。”
“好。”
如果让晓冬自己来这地方,估计就跟进了迷宫一样。内城地方不比外城小,一重重院落,一层层屋宇,更要命的是,它们的模样都差不多。
给他一张地图,他都未必能对着图找出书阁在什么地方。
大师兄明明也没来过,却象识途老马一样,领着晓冬左转、右转,晓冬起先还记着路,后来转了两个弯,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了,路当然更是记不住了。
他也索性放弃了记路的打算,反正只管跟着大师兄走就是了。
有锁着的门也完全拦不住他们,只是晓冬也有所感觉——似乎越走越是荒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