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看来这责任事故出的还不小?是什么事故呢?”伍德好地说。
“嗨——都过去了,不提了,提起来晦气。”孙东凯摆摆手。
“那好吧,那不提了。”伍德点点头,又看着我:“怪不得最近一直没见到易总呢,原来。原来是如此。唉。易总,我是不是该向你表示慰问和同情呢。”
我咧嘴一笑:“谢谢伍老板的安慰和同情。不过,好像没有必要吧。”
孙东凯这时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支,慢悠悠吸了两口,翘起二郎腿,晃动了几下,看着我:“易克,最近在忙什么事情?”
我刚要回答,孙东凯办公桌的电话突然响了,孙东凯接着站起来去接电话。
“哦,他们提前到了。让他们到会客室去,我这过去。”孙东凯短促地说了一句,然后放下了电话。
“伍老板,你先坐会儿,喝会儿茶,来了几个客人,我去会客室应酬下,马回来。”孙东凯对伍德说。
“孙书记既然有客人,那我先告辞了。”伍德说。
“没事,我很快回来的,伍老板好久不来了,这刚坐下怎么又要走呢,别走,等下吧。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呢。”孙东凯挽留伍德,接着对我说:“小易,你先替我招呼招呼伍老板,配伍老板聊会天。”
伍德说告辞,那是在装逼,屁股都没动一下,我巴不得他真的走,但孙东凯这么一挽留,他随即从了孙东凯。
于是,孙东凯去了会客室,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伍德了。
孙东凯一走,伍德的眼神倏地变得阴冷起来,眯缝着眼睛斜视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说实在的,伍德的表情让我的心微微一颤。
我迅速调整心态,镇静下来,冲伍德咧嘴一笑:“伍老板,怎么用这副眼神看着我,你嘴角的那笑,我怎么看起来很狰狞呢。”
“易——克——”伍德咬紧牙根看着我,半天,嘴角迸出两个字。
“我在啊,叫我名字干嘛?怎么,想我了?”我说。
伍德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接着深呼吸一口气,盯住我的眼睛,说:“你是不是认为我真的刚知道你被停职的事情?”
我说:“当然,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难道,你刚才是在演戏?”
伍德说:“你说呢?”
我说:“我没觉得你像个演员,不过这会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像了,很想舞台的小丑。”
我想用话语来刺激刺激伍德,看他怎么反应。
伍德听我这么说,不怒反笑了:“是吗。我是舞台的小丑,那么,你呢?”
我说:“我不会演戏,我不去舞台!”
伍德说:“我看你像是龟缩着不敢露头的王八,你说是不是?”
我呵呵笑起来:“是吗?那伍老板可真是高抬我了。”
伍德冷冷地说:“易克,我看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戏。”
我说:“好,既然伍老板这么说,那我看我们都不必要演戏。既然刚才你问我是不是真的认为你刚知道我被停职的事,那我回答你,不是!你早知道我被停职了,只是你刚才在装逼!”
伍德哼笑了一声:“知道好。”
我接着说:“那么,伍老板,你是不是认为我被停职的事情和你无关呢?”
伍德说:“你说呢?”
我说:“我问你的!”
伍德说:“那我要是说和我无关呢?”
“那你是在装逼!”
伍德说:“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遇到不顺的事情,都是我在给你使绊子,好事和我无关,坏事都是我干的?”
我说:“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很高明,不要以为凡事都天衣无缝。不错,我佩服你做事的慎密周密,计划的周到周详,计谋可以算是高明,但是你忘记了一句老话,狐狸的尾巴终究会是露出来的。”
伍德笑起来:“年轻人,你开始教训我了。我是不是该聆听你的教导呢。”
“你爱听不听,但是我告诉你,你捣鼓的那些鸟事,虽然我都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但是,我想,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我说。
“那些?还有什么呢?你认为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你少装糊涂。三水集团的那场大火,你说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心里不明白?”
“三水集团的那场大火。新闻不都报了,那是电线短路引起的啊,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伍德若无其事地说。
“哼——”我冷笑一声:“伍老板,少在我面前装了,新闻报的,我不会信,你更不会信,因为你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哎——易总,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伍德一副无辜的神态:“我怎么听不明白你的话呢。”
“得了吧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不错,我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你指使干的,但是,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一味装逼是没用的。不要以为我心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要以为三水集团的老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我突然住了嘴,突然发觉自己说多了,不该说最后一句话的。
但晚了,话一出口,收不回来了。
伍德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一寒,看着我。
我的心里不由一紧一缩。
伍德不说话,继续用逼人的目光看着我。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毫不示弱地对视着他。
一会儿,伍德的神态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缓缓地说:“易克,你心里想的事情还真不少,你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你的脑瓜子还挺善于分析。”
“过奖!”我说。
“你是不是觉得你在我面前太放肆了一点呢。”伍德继续慢条斯理地说。
我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猴子再聪明,也只能在老虎面前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称臣,也只能在老虎不在家的时候暂时称大王,老虎一回来,猴子还是猴子,在老虎面前再折腾,也只能是猴子。如果猴子想给老虎耍心眼,那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不?”伍德看着我。
我翻了下眼皮,没有说话,继续抽烟。
“你不愿意回答,那我来告诉你。那意味着——”伍德顿了顿,缓缓说出两个字:“找死!”
伍德的声音不大,语气听起来甚至很缓和,但我分明感觉出来其咄咄逼人的杀气。
我的心里打了个寒噤,接着冷笑一声,看着伍德:“你在威胁我,是不是?你以为我很害怕你的威胁吗?”
伍德微微一笑:“我从来不威胁任何人。我说话做事,向来是说到做到,决不食言,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你是我一直很看好的年轻人,我怎么会怎么敢威胁你呢。还有,我知道你或许是不怕死的,不错,你不怕死,但或许其他人会怕死,但你或许会害怕其他人死。你说是不是?”
我的神经绷劲了,我知道伍德这话里的意思,他又拿出那次和李顺谈话的阴阳来了,在警告我威胁我了。
我说:“其实是你说错了,我其实是怕死的,我很怕死,这世没有人不怕死。还有,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只顾自己,我才不管别人会怎么样,我自己怕死可以,我怎么会害怕别人的生死呢。还有,我想你也一定会怕死的,甚至,你我更怕死。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