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前面出现一个小村子。
看到一家民房,他想也没想,一个翻身就扑进了院子里,倒下去就再也没起来。
事情巧得很,偏偏他进来的就是欣然家的老宅,女人正在屋子里养胎。
欣然瞅到杨天赐的第一眼,心里百感交集。
她嚎哭一声:“冤家,你咋来了呢?”
她以为男人舍不得她,奔袭千里找过来了,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悲痛。
可他一身的伤口从哪儿来?全身都在汩汩冒血?
正在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了吼叫声:“这小子进村了,把他给我挖出来!!”
顿时人声嘈杂,一条条人影在外面晃动。
欣然发现不妙,立刻弯腰拉起男人,将杨天赐生生拖进了屋子里。
因为肚子太大,她的行动有些笨拙,杨天赐的两条手臂被拉成了两条直线。
进去屋子,她把男人放在土炕上,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峰打电话。
“小峰,你过来一下吧,我有麻烦了,多叫些人……有人围住了我的家,你偷偷的来……。”
小峰接到电话,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但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欣然有危险。
于是,他立刻通知工厂的工人,让几十个人纷纷拿着家伙聚集了过来。
黄鹰看到杨天赐逃进了这座村庄,但是不知道他去了哪一家。天色太黑,地上的血迹也看不到了。
正在着急忙活的时候,他的人马就被小峰带来的人包围了。
“哪儿来的贼?夜闯民宅,简直是找死!弟兄们,姐妹们,为了咱村的安定团结,揍死他们!!”
小峰是厂长,一声令下,那些男人跟女人们就动了手,轰地一扑而上。
有拿扫帚的,有拿铁锨的,有拿粪叉的,有拿扁担的,叮叮当当冲那些人就是一通胖揍。
黄鹰那些人的功夫不错,可是碰到一群农民,还真没办法。
第一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第二,他们一群人拿着武器,半夜无辜冲进人家村子,不是偷盗就是抢劫,人家打得有理啊。
男人们纷纷投过去板砖,女人们也嚎叫着,呐喊着,呼呼啦啦把那些人追出去老远。
黄鹰只有带着他的人抱头鼠窜。
小峰安排几个人守住了村子的入口,才急急忙忙冲进了欣然的家。
“妹妹,咋了,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小峰着急忙活问。
欣然说:“我男朋友来了,而且被外面那群人打伤了。”欣然回答。
“啊?在哪儿,我瞅瞅……。”
“屋子里,他一身伤,哪儿都是血啊。”
小峰冲进屋子里一瞅,果不其然,屋里的库上真的躺了个男人,一身鲜血,衣服都红了。
“他咋会伤成这样?应该送医院啊……。”小峰说。
“啊不!哥!不能送医院。”欣然赶紧阻拦了他。
“为啥啊?咱们应该报警!!”
“不不不!哥,我求求你不要啊……。”欣然显出了焦急的表情。
“到底是为啥啊?”
“我不知道,总觉得报警不好,是我哥,你就帮我守护这个秘密。”
欣然不敢报警,不敢把杨天赐送进医院,是因为她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或许是男人杀人放火了呢?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刚才黑乎乎的,她也没有看到外面的黄鹰。
小峰也知道欣然这么做的原因,于是说:“我帮你,给他疗伤……。”于是,他上去把杨天赐的衣服脱了。
解下衣服一看,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只见杨天赐肩膀上中两刀,胸口上中一刀,肚子上一刀,后背上跟两腿上各有两刀。
刀口非常的深,肌肉都翻卷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小峰立刻回家,帮着男人拿来了药,欣然也哭哭啼啼帮着男人擦拭血迹。
“冤家,你这是做了哪门子孽啊?”她一边哭,一边拿着手巾蘸水擦拭,脸盆里的水都变成了红色。足足换了三盆水,才看清男人的本来面目。
小峰过来以后,帮着杨天赐处理了伤口,最后又裹上被子,两个人才消停了。
“接下来咋办?”小峰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通知进宝叔叔,告诉他天赐有危险。”
“进宝叔叔是谁?”
“就是天赐的爹,我肚里孩子的……爷爷。”
小峰听了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
起初,他觉得欣然被人骗了,让野男人搞大了肚子。今天才发现,她跟杨天赐是真爱。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妹妹不受伤害,也保护未来妹夫不受伤害。
接下来欣然打了电话,可她的电话没有打给杨进宝,而是打给了猫儿镇的念宝。
念宝得到哥哥受伤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从大西北赶到了这里。
进去屋子一瞅,女孩子也吓一跳,呼喊一声:“哥——。”就把杨天赐抱紧了。
“欣然姐,我哥咋变成了这样?”念宝问。
“他被人追杀了……。”
“啊!一定是黄鹰干的,他为啥在你这儿?”
“可能碰巧了……。”欣然苦笑一声。
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本来她都要忘记当初那段感情了,也要彻底忘记杨天赐,没想到男人忽然又撞到了她怀里。
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欣然姐,你的肚子?”念宝发现了欣然肚子的异样。
“没错,我有娃了,你哥的……。”欣然平淡地说。
“啊!你跟我哥……好了?”
“是,偷偷好了好几次,你别误会,是我主动的,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药,他不知道的……。”就算在男人的妹妹面前,欣然也在竭力保持杨天赐的形象。
念宝是成年人,当然啥都明白,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女孩子来的时候也拿了药,是祖传的创伤药,帮着哥哥换药以后,她就住在了欣然的家。
杨天赐失血过多,一直在昏睡不醒。
念宝也没送他上医院,知道哥哥的功夫好。
人生在江湖漂,谁能不挨刀?常在厨房走,谁没烫过手?杨天赐杀过鸡,宰过狗,黄河大堤上解过手,这点小劫难也受不了,就不能称为江湖中人。
睡梦里,男人还在说着胡话:“小凤……小凤你在哪儿啊……冷……抱抱……。”
欣然的眼泪又流淌下来,想不到这个时候,男人唯一想起的还是小凤。
她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位置。也没有存在过。
可她没有怪他狠心,反而敬佩他的专一。路是自己选的,苦果也只能自己默默品尝。
“欣然姐,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怀了我哥的孩子。”念宝不好意思说道。
欣然凄苦一笑:“是我自己乐意的,不管任何人的事儿,我爱你哥,他可以不爱我,但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姐,你这是何苦,何苦啊?咋恁傻啊?”念宝竟然抱上欣然哭了,两个女人哭成了一对。
“傻妹子,咱俩都是一样的傻,你不也嫁给了亚伦?跟他的相片结婚?女人有时候为了爱,是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