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志飞又唔唔了两句，没有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眼角却流出了眼泪。张鹏飞怔怔地盯着邓志飞，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感动的泪水，他的流泪代表着什么……恐怕在场的几个人都清楚，但谁也不会说破。在邓志飞的心，张鹏飞是他的对手，可是在他最为危险的时候，又恰恰是张鹏飞伸出了援助之手，甚至亲自到场看望，张鹏飞那关切、同情、悲伤的表情，并不是装的。不管邓志飞是不是清楚，马华可是很明白，张鹏飞的这种情感是真实的。然而对邓志飞而言，张鹏飞对他越是同情，他心越是难受。这是一种失败，赤裸裸的失败。张鹏飞用一种大爱或者说大智慧将他彻底的打败或者说成是征服。

张鹏飞盯着邓志飞的眼睛，伸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说：“邓书记，大家都很关心你，希望你尽快的好转起来，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工作，双林省离不开你啊！”

“唔……不……”邓志飞似乎是摇了下头，看向两人艰难地说：“不……不成了，唔……唔不干，找……找人替……替唔工作……”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他却说了很久。马华同张鹏飞听明白了，他是说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快点找人接替他的工作吧。

“老邓，这些事你都不要急，这是组织要考虑的事，你好好休息。”马华握着他的手用力抖了抖，心情也很低落。看到昔日的同盟者变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不会触景生情。

张鹏飞也拉住了邓志飞的手，说：“老邓啊，我们都相信你是一个坚强的人，一定会恢复的，你自己也要有信心！”

“唔……射射……”邓志飞想说的是谢谢，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他对张鹏飞复杂的情感，眼泪再次溢了出来。

张鹏飞又伸出手擦干他的泪水。

马华看向邓志飞的老伴，拿出一个信封交到他的手，说：“弟妹，不要推辞，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鹏飞也如法炮制，邓志飞的老伴除了哭还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马华同张鹏飞一同走出病房，张鹏飞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一丝力气也没有似的，低沉地说道：“人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

马华很意外地看向张鹏飞，说：“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张鹏飞懂得马华的意思，苦笑道：“是啊，又有谁能真正了解另外一个人呢，您说是不是？”

“这个……”马华更加的意味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或许……或许有人以为我盼望见到这样的场景，”张鹏飞看向马华，一字一句地说：“自从我来到双林省之后，老邓是给我制造了很多麻烦，我们的很多意见也存在矛盾，但这是出于工作，出于意见的分歧，我和他个人之间……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马华盯着张鹏飞，一言不发，到没想到他突然对自己敞开胸怀。

张鹏飞接着说道：“是，我承认，在工作我很反感他的一些做法，但这只限于工作，说到底，我……只是想做点事情，没有任何的目的。有人说我要把他挤走，挤走他又有什么用？难道新来的省委副书记一定和我的观点一致？我们的干部啊，太喜欢捕风捉影了！”

马华明白了，张鹏飞的自白看似在说邓志飞，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话的含意很好理解，这令他有些动容。是啊，大家不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做点事情吗？自己和张鹏飞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马华转而一想，如果张鹏飞想用这个机会，这种方式向自己示好，希望自己今后支持他的工作，未免有些小儿科了。无论怎么样，有些东西是早已经确立的，他们永远不会站立在一起。

“省长说得是啊，我们大家……都是为了做点事情。”马华点点头，“走吧，我们也应该回去休息了。”

张鹏飞没有理会他的话，接着说道：“马书记，您也要注意身体。!”

“呃……当然。”马华听到张鹏飞的关心，差点发火。在这种时刻，这小子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何意思？马华到是没想到张鹏飞阴起来，那些老家伙还有狡猾，甚至可恨！

张鹏飞走在马华背后，心冷冷一笑，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境会转变这么快。他之前的那席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可马华并不感冒。张鹏飞在气愤之余，这才说出了那句关心的话，但这句关心像咒语一样刺激到了马华。回去的时候，两人没有走到一起，马华的父母一直住在京城，他是个大孝子，直接赶去看望父母了。他这么做，也许是故意不想同张鹏飞在一起。

张鹏飞没有想到，他回到酒店后，意外地碰到了两个散步的女干部，她们是王云杉同郝楠楠。看起来，这两个女人还交谈得不错。张鹏飞刚刚下了车，看到她们两人行走在树影下，显得孤单和寂莫。

两人也看到了张鹏飞，只好漫步走过来。

“省长，这么晚了，您去哪了？”

“这么晚了，你们不是还在散步？”张鹏飞长叹一声，“我去看了眼邓书记。”

“邓书记……情况如何？”王云杉问道。

“不是很好，但以这个病而言，恢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哦……”两个女人答应一声，心情都很沉重，谁也没有想到邓志飞说倒下倒下了，而且还是这种病。

“你们……在谈什么？”张鹏飞之前可没想到她们俩个能谈到一起。

“闲聊，没什么。”王云杉看了眼郝楠楠，脸色有些红，其实她在这之前，也没想到自己能和郝楠楠聊得如此投机。

“那你们继续。”张鹏飞转身，可他刚要迈步，怀的手机又响了。

接下来的这个电话，差点吓得张鹏飞瘫软在地，幸亏有郝楠楠和王云杉将他急时的扶住。两人都惊的发现，省长刚刚接听电话，便脸色苍白，身体向一旁倒去。张鹏飞扶着两人站了好一会儿，大脑才有点清醒过来。

这个电话，又让张鹏飞马赶去了401更加高级的央医院。

刘老在晚饭过后，在涵涵的陪同下到院里散步，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心绞痛的老毛病发作了。病症来得很快，当他感觉到身体不舒服时，几乎没有了迈步的力气。幸好涵涵发现的急时，他虽然什么也不懂，但第一时间扶着太爷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然后喊来了刘老的保健医生。医生闻讯赶来时，刘老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大家飞快地将老爷子送到医院，经专家初步判断为轻微的心肌梗死，要不是发现急时，或者身边没有人的话，刘老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