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销售部该准备礼品了，统一礼品是仿古电话。礼品的市场调研让纤纤去做。纤纤想起了爸爸给她讲过一个买红薯的故事：小A、小B和小C是某公司业务部门的三架马车。小A是部门经理，小B是部门主管，而小C是业务员。对此，小C一直颇有微词，“凭什么他们都可以当上经理、主管，我就该做业务员，大家谁也不比谁缺点啥，”小C经常这样埋怨。终于有一天，小C直接找到了老板质问此事，“老板，我们三个一块进的公司，平时工作我也没有比他们少干一点，为何你让他们都做了经理、主管，而我还是个业务员，我有点想不开。”老板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容地看着似乎还“振振有辞”的小C继续他“慷慨激昂”的请愿，等到小C把话都说完了，这时老板才说：“年轻人，先不要着急，这样吧，你先下楼去看看有没有卖烤红薯的？”

小Ｃ一听说老板想吃烤红薯，马上跑下去看，一会儿小Ｃ小跑着上来说，“有一个。”

“一斤多少钱？”老板问，“我没问，让我下去问问。”

小Ｃ第二次上来时已经有一些微微喘着气地说，“一块五。”

“多买便宜不？”

“我没问，让我下去问问。”当小Ｃ第三次下楼好一会儿才上来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卖烤红薯的问咱们能要几斤？５斤还是１０斤？”

“你说呢？”

“我？……”

老板说，“你（小Ｃ）先坐下吧，”

他打电话把小Ｂ叫来，“我请大家吃烤红薯，你（小Ｂ）先下去看有没有卖的。”

一会儿小Ｂ上来说，“有一家，一斤一块五，买多优惠，５斤以上一斤一块三，１０斤以上一斤一块一。”

“这家的口味如何呢？”老板问，

“这个我没有尝。”小Ｂ如实相告。

老板让小Ｂ也先坐下，他又电话叫来了小Ａ。“今天我请大家吃烤红薯，你下去看有没有卖的。”

老板还是同样的问题。

不一会儿小Ａ上来说，“咱们楼下是有一家，一斤一块五，５斤以上一块三，１０斤以上一块一，听买过的人反映这家虽然价格便宜点，但是这家的不好吃。马路对面有一家，很多人尝过都反映不错，不过价格有些高，５斤以上一块四，１０斤以上一块三。咱们五、六个人，我建议买５斤就够吃了，不过就是要多跑２００米的路了。”

老板这时依旧是面带微笑地对小Ｃ说，“现在你该明白你和他们的差距在哪里了吧？”

想到这个故事，纤纤觉得自己调研礼品市场和这个买红薯的情景应该差不多。纤纤问过章月，历年送礼品就是政府部门那几位领导，都是局级干部，上限五千元左右。纤纤到网上查了几种仿古电话，又联系了本市的几家上档次的大商场，分别询问了货物种类和库存。商家让纤纤亲自到商场看一下实货最好。纤纤跟章月打了招呼，问采购部借了一个数码相机，要了车，去了几个商场转了一下，拿回些图册资料之类，又让负责人员把不同种仿古电话的材质、特点、涵义及价位贵贱的原因发到邮箱里。前期的市场考察算是告以段落。

回到办公室，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便在MSN上问章月，多少价位的合适。章月说：“上限是五千，估计一半左右的价位最合适，因为这只是象征性的送个纪念品，公司还会有别的表示，这只是块敲门砖。”纤纤想了想，把一千五到五千元的电话，每个都委托商场拍了图片，限期二天内发到邮箱里。

叮呤呤，电话声打断纤纤的思路，习惯性地三声内必接电话，“您好，销售部杜纤纤。”

“纤纤，我是蒋小易，到办公室来一下。”

在大公司，你的直接上司很少会在电话里介绍自己，除非你是新人。所以，要有种天生对声音的敏感度，至少与他第一次在电话里通过话后，再打来要能分辨出声音是谁的。

纤纤放下电话，轻轻叩了叩门，推门而入。见蒋小易正在接电话，便坐在办公室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等。一来是不想离她太近，怕电话里有什么私人事情；二来是为了避免离得太近，面对面的有些尴尬。讲完电话，蒋小易示意纤纤到办公桌旁边来。纤纤走过去，蒋小易交给纤纤一摞文件，让她送给王强签字。纤纤有了上次的教训，把文件一一核对份数后，出去在文件夹上登了记，第一时间送到了王强的办公室。

09学会尊重每一个个体

纤纤正要收拾东西离开，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找章月。章月一路小碎步，拿起电话，对方先表明身份，是前两天来骑自行车来看房的男客户，问她有没有时间，她太太今天要过来，章月连连应下。

章月对纤纤说：“客户马上要过来，你先别走。”

纤纤说好。

那位男客户仍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坐了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女人。两个人停好车子，径直来到售楼处，丝毫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章月热情地招呼两位坐下，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让他们暖和暖和再去看户型。两个人一口气把水喝完，就和章月、纤纤一同来到样板间，丈夫什么都没说，只是太太在一旁问这问那，听完两个人的介绍后，太太说：“我家那口子说你们特别热情，不是像别处的售楼小姐那样以貌取人，虽说我家大事小事都是他做主，但我还是想来看看这儿的环境。今天我们是来办手续的，付全款。”

“这位先生好眼光，我们的楼盘设计的理念就是‘舒适、温馨、安静、详和，一切为客户’，那我们去办手续？”

女人一边走一边絮絮叼叼：“我们这是从工地上刚过来，你说吧，这建大桥，和工人们一起，你穿得太得体终究不是那么回事。这建桥过程中，我家那口子就听说你们这儿的楼盘不错，想给双方老人各买一套养老，又比较了其他几个楼盘。最后，还是选定了你们。”

“谢谢你们的信任。以后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给我们打电话。凡是我们售楼处的员工，都会全力以赴。”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办了手续，选定了两套带大露台的情景洋房，骑着那辆旧自行车高高兴兴地离开了。章月和纤纤显然感觉到了他们彼此间的恩爱，与那种开名车，涂脂抹粉的贵妇人不同，这个女人朴实的让人怜惜。

望着他们的背影，纤纤不禁感慨：以貌取人，会失去很多机会。每个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每个个体都值得你去尊重。

也该下班了，都累一天了。纤纤和章月在外边随便对付了一口，各自回家。纤纤打开新买的书，一头钻了进去。读到这样一句话：人生有两件事，一件是去做自己喜欢做、能胜任、社会又需要的工作；另一件是找到一个陪伴自己度过一生的、能同甘共苦、有情有义的人生伴侣。突然就想起了路峰，拿起手机把这句话发给了他。路峰没有回复短讯，纤纤猜想他一定很忙。一定的，因为他不是她。

10无厘头的蹊落

早上到办公室后，照例帮助大家泡了一壶咖啡。边喝咖啡边把这一天要做的事情写在一张白纸上。蒋小易打来电话，说是九点钟约见了一位客人，在小会议室，让纤纤准备茶水。见已经八点半，纤纤先到会议室看了一圈，还算整洁干净。九点钟，蒋小易和客人准时坐在了里边，纤纤冲了壶热茶，端了进去。

给客人和蒋小易各倒了一杯，正欲离开之时，觉得屋里的气温有些偏高，便动了下门口的空调档。本来正在和客户聊天的蒋小易，看了她一眼，说：“动什么动，这不挺好的吗。不懂规矩。还有，这茶水冲得这么淡，你家里从来不招待客人吗？小家子气。”

客人倒是理解性地笑了笑，说：“蒋主管，何必呢？一个小姑娘家。”

纤纤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唉，对蒋小易的尖酸刻薄已经见惯不惯。管那么多，有则改之，无则加冕。在社会上不比在家里，凡事都可以迁就。社会就是个大熔炉，适者生存，不适应者，哼哼，滚蛋。

纤纤把从公司局域网上的一些装修知识和风水摆设下载下来，放到邮箱里，发给一些已经定房的客户。抬头看见璐璐急匆匆进来。

章月问了一句，“怎么了，起来晚了？”随后又扇了一下，“这怎么带进来一股烟味。”

纤纤见璐璐脸色不大好，便关切地问：“璐璐不舒服么？怎么脸色灰暗，还有黑眼圈？”

章月回头朝着纤纤说：“又是老毛病了，肯定是在酒吧呆了一宿。”

璐璐掏出粉饼赶忙补妆，边补边说：“还是月月了解我，昨晚在爱加酒吧呆了一宿。这王总，还真能玩，非让我陪他不可。”众所周知，爱加酒吧是本市为数不多的高级酒吧会所，实行会员制，只有大公司的大老板、外企的高层、政府的高官才有资格逗留在那里。里面的女孩子个个年轻漂亮、身材高挑，开一瓶普通的红酒至少也得上千。一般的小职员是不敢奢望的。璐璐经常性地出入这种场合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章月说：“差不多行了，别玩大了。你看你一个小职员，还出入那种场合，看咱们路董，人家的钱多得能砸死你，也没像你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