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怎么可能…”黄娅顿时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菜是她刚刚才端上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凉了？然而将手伸过去一探，果真是凉透了，说是刚刚冰镇过她都信，“这…我马上去热！”

她一下子慌了，端起那些已然冷透的饭菜，匆忙退下了。

见那抹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小零这才起身，满意地笑了笑。

然而很快，笑容又变得苦涩。

她还记得，这样的法术是月教给她的。曾在人界的那段日子，他经常潜进各个餐厅，只为寻找那些适合她口味的饭菜。因为那个时候她刚刚流产，许多东西吃不得，然而办正事的同时，他偶尔也会搞些恶作剧。

他将刚刚炒好的饭菜变凉，为此搞黄了不少餐厅。

想想那段日子，虽然身边只有他陪伴，心中也万念俱灰，却还是有不少欢乐…

小零的思绪渐渐飘远，回过神时视野早已朦胧，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望向窗口那溢满月光的地方，心头赫然一痛。

尖锐的却持久的痛，久久不曾褪去。然而担心黄娅一会儿回来她又无法脱身了，忙压抑下心底的悲伤，走到了窗边，她探出头去，借着月光将半空中的景色尽收眼底。似是月圆之夜的缘故，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亮得竟有几分灼目。

抬头望去，那片黛青色的山峦上，一轮硕大的圆月高悬在天边。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又大又圆的月亮，却没有过多耽搁，从窗口一跃而下。

她记得整个雪芒殿是悬浮在半空的，下面便是一座神兽园，里面饲养着一种叫做雪冢兽的性子残暴的神兽。她还记得当初成神仪式之前，趁寝殿没人她逃过一次，只是谁知竟是跳进了神兽园，差点就被生吞了。

多亏了玉狄，才险险逃过了一劫。

身体极速下坠着，小零蓦然回想起了那一次的情景。

那次是堵上生死的逃命，这次却只想溜出去散散心，看看雪神殿之外的景色。

睡了一天，她真的很闷了，只想去外面散散步。

然而雪竟命人时刻盯着她，没办法，她只好出此下策。自然了，如今区区神兽可奈何不了她，她很快稳稳落地，一股特属于神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四下环视一番，发现几头雪冢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个不速之客。夜下，它们一身如雪的皮毛显得甚是耀眼。

她毫无畏惧与它们对视，甚至有种威慑力。

神兽们目光开始闪躲，纷纷朝后退去。

其实不论是圣鸟也好，神兽也罢，都是神界的圣物，它们都具有灵性。

从前，雪冢兽视小零为外人，甚至想要吃掉她，可今非昔比，如今她是主人深爱的女子，它们再残暴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不一会儿，神兽们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来，就这样，她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小零惊觉外面竟是一座树林。

不，准确地说神兽园就坐落在树林中。

她也没有多想什么，径直朝树林中走去，不知道外面会是什么地方。至于会不会迷路，她并不怕，因为已经记得雪冢兽的气息，即便是迷了路她也能回到神兽园，从而回到寝殿去。

其实这片树林，正是她成神那夜曾出逃经过的那一片。

径直往前走，便到了主神殿的广场。

当然，那时的小零并不知道。

主神殿广场。

不知走了多久，小零终于在一片幽暗中捕捉到了一抹光亮。

又快步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出了树林，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树林外面竟是一片空旷的广场。远远望去，月华照耀在广场上似是笼罩了一层银纱。广场中央一座灵池散发着迷蒙的光晕，她怔怔地走去，只觉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她努力回忆着，却迟迟想不起这究竟是哪。

直到她走到了灵池另一边，从这个方向看那片树林，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主神殿的广场！

她的成神仪式就是在这里收尾的，那个时候，在她眼中格外神秘的臻后就站在灵池之上，仿佛站在镜面上，淡定自若，而广场上还有一些别的守护神，很热闹，如今这里却空无一人。这会儿，大家应该都在夜宴中吧。

小零抬起头来，环视着周围一座又一座宏伟的神殿，不免有些恍惚。

不知夜宴是在哪里举行呢。

这时，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张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去。

她定睛望去，只见月下那人的身影凄哀淡漠，宛若流浪者。

巫索？

她顿时愣了一愣，他不应该在宴会上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然而她没有多想什么，赶忙朝巫索走去。巫索远远也注意到了她，一边挥了挥手，一边迎面走来，她赶忙也抬起手挥了一挥。

小零与巫索，就这样在主神殿的广场偶遇了。

“你怎么会在这？”

441：守望的爱

—

“你怎么会在这？”

巫索的神情微微错愕又惊喜，仔细看又有些隐忧。不知她的身体好了没，此刻夜深露重，不要再着凉了才好。

“我睡得实在是闷了，偷偷溜出来走走。”

小零笑得些许俏皮，如实回答。

巫索了然点了点头，对于她偷偷溜出来的行为没有丝毫惊奇。

“从阿索口中听说了，你睡了很久，身体没事了吧？还难受么？”他一连串问出这些问题，神色虽一贯的淡漠，话里的担忧与关切之意却是溢于言表。昨晚他担心坏了，只是他的关切之意注定要隐忍要内敛。

他必须要克制。

“我没事啦，放心。你呢，这会儿不应该在宴会上么？”

“我也是实在闷了，那样的场合不适合我，便出来透透气。”巫索也如实回答，他自由惯了，实在是不喜欢那样拘谨的场合，他想，他天生就适合做一个流浪者，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

小零了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巫索想必是一个人流浪惯了，不大喜欢那些拘谨的场合。

其实，她也一样。

“不过你这样出来，臻后没有说什么么？”

这次巫索却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借口说出来醒酒。”他望向不远处灵池的方向，指了指又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好啊。”

小零自然是没有意见。

朝那边走着，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那天的夜并不凉，微风阵阵拂过，格外的惬意。皎洁得甚至显得明晃晃的月光下，远远望去世间似是笼罩了一层银纱，二人的身影泛着淡淡的光华，似是梦中的水墨画。自从离开了禁地，他们许久没有这样并肩漫步过了。

在夜下彼此无言，却默契依旧。

小零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这时，身旁男子淡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偷偷溜出来的，阿索肯定不知道吧。”

方才听她说是“溜出来走走”他就猜到了，定是那个男子不放心她一个人，便命人时刻盯着她，她又呆得实在闷了，免不了想要出来散散心，便出此下策偷偷溜了出来。想到这，他不觉笑了笑，倒也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小零一改惆怅的神态，俏皮地笑了笑。

“他当然不知道，你要替我保密哦。放心啦，趁夜宴结束前，我会溜回去的。”

巫索早猜到她会这么说，便又了然一笑。

“不能太晚。”

他答应了，却不放心嘱咐道。

用力点了点头，小零却再一次陷入无言。

又一阵风吹，吹乱她一头漆黑如墨的发丝，她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心底盘踞已久的问题：“巫索，等一切都结束，你有什么打算？”这个问题，正是昨天雪在她昏迷时问过的。那个时候她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