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他的师傅就此住手，不要再酿造出更多的不幸。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巫齐忽然也上前一步，离他更近，面无表情地道。

“你只是在酿造悲剧，几千年前，你酿造的悲剧还不够多么？”见他仍旧理所应当理直气壮，巫索甚至有些抓狂，“少装傻，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你不必再隐瞒。师傅，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他们变得多么不幸？”

那些人生被你操纵过的人，变得多么不幸。

包括我。

巫齐眼眸一眯，目光忽然变得神秘莫测。

“我恨所有的神。”

在气氛死寂到极点时，他一字一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陡然冻结了空气。

巫索怔了一怔，凌厉的目光有一瞬的凝滞。如果他记得没错，这是第一次，他的师傅对他吐露心里话，尽管是一句令他不寒而栗的话。可他竭力保持着淡漠，压抑下心底刚刚生出的畏惧与闪躲。

“不管为何，你能不能住手，让悲剧就此打住？”

他不想追究他为何会恨神，只想劝他住手，让一切悲剧到此为止。

“不能。”

然而谁知，巫齐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

一怔，巫索一时说不出话。

不知过了多久，巫齐后退了一步重又开口，口吻中的绝杀与愤恨敛去了些，却仍旧冰冷，“你若执意插手，我定会连你一并除掉。”

深呼吸一口，巫索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不惊。

“我知道，你很冷酷，冷酷得没有弱点。”

他紧紧凝视着那张苍老的身躯，眸子一眨不眨，此刻却有一抹悲怆。紧紧攥住双拳，他还是没有忍住身躯的微微颤抖，再次拂来的风竟那么刺骨。二人都没再说话，空气早已凝滞，令人连呼吸都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巫齐转身二话不说冷冷走掉了。

那张神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下，无影无踪。

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巫索的眼角似有某种光芒在闪烁。

他若也能如此冷酷，就好了。

429：心不在焉

—

K市。

那是整个K市最繁华的地段，众神虽已运用了隐身术，可行动还是异常不便。他们被涌动的人潮挡住去路，等人潮好不容易散去，马路对面早已不见了巫索的踪影。

“跟丢了。”

雪环视一番，无奈下了结论。

他身旁，小零眉心微蹙也环视了一番，果真对面不见了巫索的身影。但依稀可以感受到巫索的气息并未走远，还是徘徊在附近。为此她转过头去，用询问的目光望了一眼身旁那个雪白的男子。

只见雪目视前方，忽然会心地笑了笑。

“过去找他。”

闻言，小零也了然一笑。

他们想一起去了。

就这样，众神穿过了马路，寻着气息寻找那抹凄哀淡漠的身影。然而，不知怎的，小零忽然停在了一条昏暗的小胡同口。众神继续朝前走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低头望去，一张苍老甚至有些肮脏的身影旋即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个女乞丐，在这片繁华的地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是倒也平凡，并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因为小零运用了隐身术，乞丐并没有注意到她。

小零望着她，目光却渐渐迷离起来。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张身影似曾相识。然而，在她刚要走近几步一探究竟时，胡同中忽然走出了一张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顿时满面的惊喜，唤道：“巫索！”

没想到，巫索竟是在这里。

“奴儿？”

就在这时，雪注意到了小零的异样，回头向后望去，发现身后竟没有她的身影，不免错愕地唤了一声。只是稍一寻觅，他在不远处一条小胡同口找到了她的身影，不仅如此，她的身旁竟是他们在找的哥。

一怔，他很快反应过来，赶忙叫住了前面几个人。

“各位，找到了。”

就这样，众神折回到了小胡同口。

那时，众神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巫索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胡同口那个坐在地上的女乞丐。因在这里行动不便，众神决定回到鲛人海再说，很快便离开了这里。只是离开之前，小零回过头去，最后望了一眼地上那张苍老肮脏的身影。

“可找到巫齐了？”

一边走着，雪望了一眼巫索的侧脸，问道。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哥变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些魂不守舍。

刚刚在胡同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巫索抬起头来，竭力保持着那股淡漠，又摇了摇头，神色稍显凝重。

“没有，被他逃掉了。”

雪神色一凝，望着巫索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肃然，却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回过头来不再望他。他察觉到他有所隐瞒，只能说，是他太了解他了。可是，他不想说，他又能怎么办呢？

“罢了，我们还是先回到鲛人海再说吧。”

为此稍稍无奈地一叹，他不再追问。

就这样，一行人极速掠走起来，朝着鲛人海赶去。

然而走着走着，小零忽然停了下来，神色很是错愕。因为她忽然在路边看到了一座宏伟奢靡的建筑物，认出来那正是K市的标志性建筑物。原来，这里竟是K市，是自己的故乡…

一反应过来，她不免有些恍惚。

这时，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座小型建筑物吸引了去。

那座建筑物早已破败，正在翻修。

她望着那破败的景象，久久回不过神，目光愈发迷离，怎么也认不出这里翻修前究竟是什么地方，只觉得似曾相识。自然也就不知道，原来那座破败的建筑物，正是从前的云丽餐厅。因为谋取暴利采用腐烂不鲜的食材，从而引发了一次惊动全市的食物中毒事件，云丽餐厅早于几月前倒闭。

张云丽破了产，又因树敌过多，无人愿意相助，早已沦为乞丐。

“奴儿？”

雪发觉小零没有跟上来，不免也停下来，见她愣在不远处出神，很是担忧。

她是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心不在焉。

“怎么了？”

一边走过来，雪一边担忧地问道。小零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敛起恍惚的神色，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她摇了摇头，也是猜测似的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累了？”

一怔，雪旋即一个大步朝她逼来，唇角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

小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神色顿时警觉起来。

然而还不等她反抗，雪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横抱在了怀中。

“我…放我下来啦，我自己能走…”

她一下子慌了，本苍白的面上悄然飞上两抹红晕，一边挣扎着一边道。谁知，那个男子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将她抱得更紧。幽幽垂下目光，他邪魅而玩味地望着她，一双冰眸此刻却尽是幽邃与深情。

“你不是累了么？”

一句话，从他性感微薄的唇角溢出，小零顿时怔住。

“我…”

她一时说不出话，面上红晕更甚。

“奴儿，你害羞什么，我刚刚还抱过你。”雪的目光尚未拾起，仍旧落在她泛着红晕的脸颊上，神情故作狐疑，眸底一抹邪魅与玩味却流淌依旧。从鲛人海出来时他也是抱着她，那会儿她不害羞，这会儿倒羞起来了。

不过，天知道他这样说是不是故意的。

“那、那是特殊情况啦。”

小零狡辩道，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

“那这也是特殊情况。”雪却想也没想，口吻尽是不容妥协的霸道。

“哪里特殊？”

“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