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紧接着却话锋一转，“可是，就在某一晚他竟主动现身了…那是各位刚刚到亭城的那一晚，我暗中徘徊在忆神府附近，他忽然出现…我才发现原来他也一直在暗中跟着各位，就这样，我被绑架了…”

说到这，她无奈叹了口气。

“我陷入了昏迷，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那座古庙的地洞中了…再后面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了。”

原来，是巫齐在亭城将潭女绑架，将之关在了茗城古庙的地洞中。后面的事情，便是小零也被巫齐绑架到了古庙，只是巫齐并未对小零做什么。后来，是小零救了潭女，只是二人遭到毒蛇的攻击，潭女又为了救小零而被伤了眼睛。

原来这一切，都是巫齐早就安排好的。

恐怕潭女眼睛受伤，也是巫齐早就预料到的。

否则他为何要在夜市，费尽心机地拖住安影的脚步，以延误潭女的治疗呢？

想到这，小零愈发觉得巫齐不简单。

雪望着窗外，一双如雪瞳眸愈发的深不见底。看来，他那天一直不安，一直有股不祥的预感，就是因为巫齐。只是他虽然提前察觉到了，却还是大意了。想到这，雪默叹一声回过头来，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还好，她没事…

“各位，我有些累了，能否留我一个人睡一觉？”

似是因为受着伤又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潭女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疲倦，很想好好睡上一觉。

“那你好好休息，等中午再叫你起床吃饭。”

众神陆续准备离开，窗边，小零说完转身便朝门口走去。可谁知，潭女忽然叫住了她：“小零，等等。”她的口吻有些紧张，似是下定好大决心才叫住她的。她愣了愣，旋即望向众神，“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就来。”

众神了然于心，潭女支走他们，却唯独叫住小零，定是有话要对她说。

为此二话不说便都走了，转眼只剩这两人，气氛一时又凝重了下来。

“小零…”

潭女深深低下头去，却欲言又止，头垂得更低。

小零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到了床边，“潭女，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潭女这才抬起头来，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就直说吧。”小零尽量令口吻显得自在又轻松，却还是敏锐地注意到，话一出口潭女便紧张地攥起了拳。刚要再说一句直说无妨，只听她的声音已颤抖着，断断续续传来：“小、小零…对不起…”

紧紧凝视着她歉然的面孔，她大概猜到她是为何事道歉了。

果然，接下来潭女深深低下头去，继续道：

“我曾经害你寻短见，害你再度流产…对、对不起。”说到这她已经哽咽，若不是眼睛尚未痊愈，哭不得，恐怕这会儿已经哭出来了。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她满心的歉然与悔恨，只求那个女子能够原谅她。

小零下意识地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腹部。

就是那一霎，视野顿时朦胧了。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得知雪在死前为他们留下了一个孩子，她是多么的庆幸。同样也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得知那个孩子已不复存在时，她又是多么的绝望。她曾恨透了联手害她流产的夜与潭女，恨不得亲手杀掉她们，为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于是她努力变强，可到头来悲哀地发现，她根本不忍杀掉她们。

也许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悲伤与恨意逐渐变淡了。

也许是，她感受到了她们的辛酸，知道她们同自己一样，都是被命运伤害被命运玩弄的人罢了。

更何况，孩子，总会再有的…

对么？

也不知愣了多久，直到潭女又一声呼唤传来，她这才回过神来，悄然眨去了眸中的雾气。

“我不怪你。”

420：注定倾心

—

“我不怪你。”

小零竭力淡然下来，听上去甚至连呼吸都丝毫没有紊乱。

潭女猛地抬起头来，望起来甚是惊愕，小零笑了笑，坚定而倔强地又道：“至少现在，不怪了。”

她承认曾经怪过，可现在早已淡然。

潭女一时说不出话，小零不再望她，而是望向窗口的阳光，神色有些恍惚，好似思绪在渐渐飘远，“青儿是为我死去的，我心里也觉得非常对不起她，对不起你。所以，我们一笔勾销了，你没有必要再觉得对不起我。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刚刚才淡然下来的心，此刻又隐隐作痛。

一想起那个为自己死去的女子，她的心底就忍不住惋惜。

“可是，那并不是你的错啊…”

然而潭女一听，倾身上前微微焦急地道。

如今她终于想开了，终于承认妹妹的死并不是那个女子的错。

既然如此，她后来犯下的那些罪过，又如何能一笔勾销？

小零却无奈笑了笑，说出了这样一段话，“那么后来那些事，也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过于悲伤才会暂且迷失，并不是出于本意想要害我。就像我，并不是出于本意想要害青儿殒命一样。”

所以，谁也没有错。

潭女很明显愣住了，她必须承认，如果不是眼睛尚未痊愈，此刻一定会哭。

因为悲伤，因为歉然，更因为感动。

“所以，以后不要再说什么道歉的话了。”

再次一怔，潭女满是感激地点了点头。

“小零，谢谢你。”

心知潭女看不到，小零还是摇了摇头，稍一顿才又开口：“累了吧，先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醒了再说。”说着便轻轻伸出手去，扶她躺好，只见她点了点头，果真什么也不再说。或许是安影的药有安眠功效，潭女此刻的确很想睡一觉。

“我先走了，中午再来叫你。”

为潭女掖好被子，小零轻声道，见她再次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咿呀—”

她轻轻推门走了出去，外面一张刚毅的剪影随即映入了眼帘。一怔，她却淡和地笑笑，并未关门，而是朝那人走了几步，轻声道，“去吧，好好照顾她。”那等在门外的人正是玉狄，只见他愣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了然一笑点了点头。

“谢谢。”

临走前，他对那个女子郑重其事道了一声谢。

那个女子浅笑着摇了摇头，似是了然于心。

他这一声谢谢，也是替潭女说的。

“咿呀—”

潭女本以为那是小零离去时关门的声音，可此刻听闻有脚步声传来，难免愣了愣，略一踌躇，试探性地唤道：“玉狄？”并不是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只是，她感受到他的气息在缓缓逼近。

“嗯。”

玉狄淡淡坐到床边，轻声应道。

“果然是你…”

潭女忍不住呢喃道，玉狄一贯的刚毅，却温柔一笑，“睡吧，我守着你。”他方才实在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睡觉，便一直等在门外，想等那个女子跟她谈完话离开，再进来陪着她。

这样一句淡然却温柔的话，差点拍下潭女的热泪。

“玉…”

她细语呢喃着，迟迟说不出话。

紧紧凝视着她，玉狄自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声音中的哽咽，神色不免怜惜下来，“快睡吧，你千万不能再有事了。”他叫她不再说话，神色愈发怜惜。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以为她已然殒命时，心底那股悲痛与绝望。

以及疯狂。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早已离不开她。

也许从几千年前，他们在各自流浪的旅途中邂逅彼此时，他就注定了要为她倾心。

潭女的呼吸明显有些紊乱了，“我是没事了，可是，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