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月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难免有些恍惚。然而就在这时，流玥忽然温柔地笑了起来。

抬起手，他揉了揉她的发，亲昵而又默契。

406：夜市

—

在那一笑后，流玥恢复了儒雅温柔的常态。

“零儿，你认为，是真是假？”

一边揉了揉小零的发，他一边注视着她，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这次不再有压迫感，月光下面挂浅浅的笑容，有些迷乱了那个女子的眼。

小零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仍旧有些恍惚。

她早说过，同雪一样，月也驻扎在她的心中，只是占据不同的一角。

月虽只是她的挚友，可他的地位丝毫不亚于那个雪白的男子。他同样可以令她悸动，当然，也同样可以令她心痛。直到月的手离开她的头，将那抹温度悄然带走，她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回答：

“我认为，是真的…”

“那就是真的咯。”

流玥再次笑笑，竟想也没想道，神色尽是信任与理所应当，随即便沉默下来，并未过问巫齐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除了她，他不想关心任何人任何事。

只是转过头去，他的侧影孤寂到了极点。

小零注视着他，目光有些迷离，一股不安隐隐升起。

刚才月那句话明明应该是令她心安，令她欣慰的，因为他毫无保留地相信着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月哪里怪怪的。不知是月色的缘故，还是他本身的缘故，如今他身上的气息，孤寂到令她心碎。

“月…”

她终于忍不住，呼唤了一声那个仰头望月的男子，口吻有些不安。

本沉思的流玥这才望向她，温柔笑了笑。

“怎么了？”

然而小零望着这样的笑容，竟什么也说不出口，薄唇一动，最终说出口的，竟只是一句：“玉狄和潭女应该已经安全脱身了吧？”那个男子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再次笑了笑，这次是鼓励似的笑。

“放心，玉狄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安影面前的，潭女不会有事的。”

心知她是担心受伤的潭女，他便如此鼓励道。

小零点了点头，却并未放下心来，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她还想知道，雪会不会有事。

她半夜惊醒，发现他不在房间，已是心急如焚，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他在哪里，去做了些什么，她就被巫齐绑架到了这里。如今她已安全脱身，难免又担心起那个男子来。可是，望着这样孤寂的月神，她竟迟迟不敢问出口。

不，准确地说，是不忍心。

就好像，她一提到那个男子，月便会心痛一样。

而她，也跟着心痛。

为什么今天的月神，竟这样令她心疼。就这样，她低下头去，望起来心事重重。流玥静静地注视着她，好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沉吟片刻，淡淡道：“大家都不会有事的，零儿，别担心。”

口中的大家，自然包括那个她格外记挂的男子。

小零抬起头来，有些错愕地对上那双星眸，却很快反应过来，这才放下心来。

“月，谢谢你。”

因为开心，竟忍不住又说出道谢的话。

流玥也笑笑，望起来与她甚为默契。

“我说过，不许道谢。”

与此同时，陵城。

众神奔波在各自的方向，仍旧苦寻无果。

雪在穿过那条小胡同后，竟莫名到了一条甚是繁华的道路。他难免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夜市。想不到那样一条昏暗的小胡同，外面竟是这样繁华的地方。

奴儿，你会在这人群中么？

望着眼前繁华热闹的夜市，望着拥挤的人潮，雪暗自问了一句，目光却渐渐警觉起来。人多的时候，还是小心行事为好。于是，他站在胡同中的阴影下，悄然易容成了一个普通凡神。仍是白衣白发，只是白发变成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相貌与气质亦收敛许多。

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行动自然也方便一些。

雪这才走出胡同出现在月光下，又走了几步，悄无声息融进了那拥挤的人潮中。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易容后的他，那寻觅的目光，一贯的冰冷与淡漠，却显得急切又企盼。

这时，他忽然神色一凝，顿住了脚步。

身后忽然出现了一抹熟悉至极的气息，并非那个女子的气息，他却并不失落，反而感到欣慰，便转身迈起大步朝身后走去。走到某个陌生男子的身后，他用极小的音量叫了声：“哥。”

陌生男子，哦不，巫索显然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

雪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是雪。”

那个陌生男子正是易容后的巫索，他同雪的看法一样—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行动要尽量低调，便也易容成了一个普通凡神。

可是，雪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

只能说，他的气息他太熟悉。

见巫索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雪紧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巫索四下环顾了一番，小声回答，“我一路朝着南方来，便发现了这座夜市，觉得不对劲，便进来看看。”说着，他的神色很是肃然。

听闻此言，雪却愣了愣。

“不对劲？哥，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并未察觉这座夜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到这里完全是凭直觉。

巫索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良久，在雪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眸子，好似在屏息凝神沉思着什么，或者感受着什么。雪也没有打扰他，不一会儿，巫索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变得甚是凌厉。

“巫齐出现了。”

“…”

雪惊愕地睁大了眸子，却很快镇定下来。

“在哪？”

他知道哥是巫齐的徒弟，一定非常熟悉他的气息，定是感受到了什么。那么，他应该也能寻着气息找到巫齐的踪迹。然而就在这时，巫索还来不及说什么，不远处人群中忽然沸腾了起来。

二人愣了愣，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407：神医复活

—

“怎么回事？”

夜市虽然本就热闹，可不远处的动静还是很刺耳。

雪与巫索肃然地对视了一眼，眉角一挑问道。

不知是怎么了，人群忽然沸腾了起来。

“不知道，也许只是助兴活动。”

巫索摇了摇头，猜测似的道。这个夜市如此热闹，难免会有什么助兴活动，随时吸引着人群不会散去。雪的神色仍旧肃然着，未置可否。小小的插曲过后，二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巫齐的身上。

“哥，你刚刚说，巫齐出现了，在哪里？”

很显然，雪对此非常关心。

他既然出现了，奴儿的失踪会不会与他有关？

然而，巫索目光一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座夜市的上空被他布下了结界，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操纵这里的一切，包括我们。”身为他的徒弟，他也会布这样的结界，虽不像他那样炉火纯青，可对此还是非常了解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敢出现在结界里面。

因为他会破解，所以这个结界对他来说是无效的。

但是，雪就不同了。

也许下一秒钟，他就会被巫齐控制，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巫齐就是这样强大的敌人，可真正可怕的是，他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除非，是他主动现身，这一次也许只是留下这样一个结界，便走远了。

又或许，此刻他正隐藏在夜市的某一角，挂着那抹招牌式的诡异笑容，注视着众神。

听闻此言，雪难免愣了愣。

“所以你才进来查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