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女虽然痛极，却坚持着点了点头，对那一夜一月道谢：“小零，流玥，谢谢你们…”流玥只淡淡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回应，是小零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我谢你救了我才对…”

流玥这才愣了一愣，错愕地望了一眼潭女。

冰冷强硬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方才零儿虽什么也没有解释，而地洞下面光线又不好，可他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了，潭女的眼睛受了伤。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正是被毒蛇喷出的毒液弄伤的。可他没想到，她竟是因为救零儿才会这样的。

潭女终于没有力气再说话，只无力一笑。

只怕，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赎清曾对那个女子犯下的罪过。

回去找安影，回去…

是回大家都在的地方吧？那么，他呢？他在么，他还好么，他还愿意再看她哪怕一眼么？一想起那张刚毅的身影，潭女心底忍不住又是一阵钝痛，可因为眼睛痛极，却终究忍住了没再哭泣。

流玥与小零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缓缓朝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潭女忽然顿住脚步，警觉地抬起头来。

“等等。”

因为眼睛受伤，她的双耳变得格外敏锐。她敏锐地捕捉到，自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细碎的声音。似是什么东西滑过地面，发出的声音，“是蛇…还有毒蛇！”她猛然反应过来，不免仓皇又惊恐地大叫了一句。

经过刚刚一事，她真是惧了毒蛇，此刻难免惊慌失措。

那二人严肃地对望一眼，随即朝脚下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再次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的毒蛇，乌压压一片，格外壮观。

“月？”

小零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流玥，只见他正盯着地面，面色凝重沉默不语。这次的毒蛇，来势比方才还要汹涌，他与零儿又要照顾潭女，恐怕不好应付。可谁知，正想到这儿时，“砰！”得一声，似是有人破门而入。

二人闻声望去，一张刚毅的剪影旋即映入眼帘。

“玉狄？！”

405：潭女的动容

—

来人正是玉狄。

流玥不免欣慰地笑了笑，他都忘了，玉狄也是朝着这里来的。

他还是因为他才会赶来这里，在危难时刻救下了零儿与潭女的。如今他来了，事情就好办多了。另一边，玉狄虽然及时赶到了，可眼前的情景还是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满地的毒蛇似是藤蔓，乌压压一片又似漫延的潮水，委实壮观。

而面前除了意料之中的流玥与小零二人，竟还有另一个人。

可说到底，潭女的在场并不完全令他震惊。

他本来就是感受到她的气息，才会临时改变了方向的。

她的模样令他整颗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一抹心酸，一抹怜惜，一抹久违，就这样缓缓淌过心底…然而他心知此刻不是出神的时候，便赶忙回过神，二话不说拔剑先清理掉了脚下那漫延的毒蛇，旋即朝三人走去。

又心知此刻不是疑惑的时候，他什么也没问。

见他走来，流玥望了一眼潭女，面色有些凝重。

“玉狄，潭女受伤了行动不便，你先带她回陵城找安影，安影一定有办法救她。我和零儿解决掉这些毒蛇，立刻就来。”

还不等玉狄回应，流玥与小零中间，潭女很明显颤抖了一下。

她方才感受到了玉狄的气息，只是不敢确认。

如今赫然听到他的名字，又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终于忍不住动容起来，一瞬间竟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眼睛再痛，都掩盖不住满心的创痕累累，还有那震彻心扉的痛。

因情势危急，玉狄淡淡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小零扶着潭女的手臂，打算将她交给玉狄，然而潭女似是猜到了什么，再次颤抖了下，似是在抗拒。小零无奈默叹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只见玉狄一贯的刚毅，紧紧注视着潭女，二话不说朝她走来。

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挽住她的手臂，他根本不由她抗拒，领着她静静地朝门口走去。他们已许久不见，可作出如此亲切的举动时，却仍旧那般默契。潭女早已无法思考，只感到那只揽住她肩膀的手，那么有力，那么温暖…

第一次，想不顾一切地放声痛哭。

眼看二人就要消失在门外，小零忽然叫道：“等等。”

玉狄赶忙停了下来，回头正看到那个女子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

“玉狄，万事小心。”

小零实在放心不下，便嘱咐一句。巫齐虽已消失无踪，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切还是小心为好。见玉狄淡淡一笑，旋即刚毅地点了下头，她这才放下心来，目送二人消失在了门外那浓重的夜色下。

原地，她望了一眼流玥，神色肃然下来。

其实他们大可跟着玉狄与潭女逃走，不理会这些毒蛇。

可是，不将它们清理干净，终究是个祸害。

更何况，消灭了这一批，不知还有多少批，可见真正难缠的并不是毒蛇，而是那个操纵它们的人。这些毒蛇仍在纠缠他们，就表示巫齐尚未罢手，即便他们想逃，也未必能逃走。然而小零万万没有想到，解决完了这一批毒蛇，她与流玥安然逃出了古庙。

二人都安然无恙，甚至呼吸都没有紊乱丝毫。

浓重的夜色下，流玥回头望着那座孤寂的建筑物，淡淡道：

“看来，那人放弃了纠缠。”

他虽然不知道那人便是巫齐，但那些毒蛇有人操纵，他还是知道的。

小零也望着古庙，未置可否，只淡淡一笑。气氛顿时静谧下来，二人都不再说话，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些东西不复从前的，比如，那沉默之中依旧不变的默契。如今的沉默，出现在他们之间，竟显得沉重。

后来，是小零率先忍不住了，打破了沉默。

“月，你刚刚让玉狄带着潭女回陵城找安影，那么，这是哪里？”

可见，这里并不是陵城。

“大概是茗城。”流玥淡淡地回答，紧接着话锋一转，“零儿，你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会半夜失踪，出现在这里？而潭女，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他借着月光望了一眼她的侧脸，神色隐忧。

茗城的月色不比陵城，显得有些晦暗，却依旧衬出她容颜绝美。

小零面色不改，一副沉思状。

“是有人将我绑架来的，至于潭女，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地洞中发现她的时候，我也非常惊讶。”

而方才又情势危急，她根本来不及问潭女。

“绑架？”流玥满脸的惊愕，“绑架你的，可是巫齐？”错愕过后立马又是了然，神色变得稍稍凌厉。

这下，小零也错愕了。

“你怎么知道？”

“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绑架你的，恐怕也只有他。况且自从寻齐马忧莲后，我们的敌人，也只剩下他。我想，潭女也是被他绑架来的，恐怕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流玥淡淡一笑，面色却甚是凝重，巫齐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竟一下子绑架了两个守护神。

小零无奈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也瞒不住你。”

“方才为何不说？”

“在古庙中，巫齐告诉了我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不确定其中的真假。所以还不敢对你们说。”小零如实回答，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巫齐虽说除了骗她关于自己身份的那些话，他说的全是真的，可她对此还是半信半疑。巫齐向来我行我素，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她还不敢妄下定论。

“你认为，是真是假？”

谁知，流玥凝视着她，忽然意味深长地问道

小零怔了怔，望着他，竟迟迟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