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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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是一句无比冷酷的话语，回荡在海底，好似冰封了那片苍凉的疮痍。本要离去的众神，倏地停住脚步，陆续抬起头来，皆用错愕的目光望着潭女。潭女的神色有着淡淡的却刺目的不屑，又补充道：

“我不就是魔王的人么？”

这下，众神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然而在大家都惊愕着说不出话时，那个雪白的男子霸道一笑，气场尽是强大。目光一沉，他对眼前昔日的同伴与奴仆，说出这样一句话：“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只好除掉你了。”说完，他的笑意渐渐敛去，神情满是冰寒与压迫感。

“是我们除掉你们。”

自潭女的身后忽然响起如此一句话，令众神再次一怔。

他们狐疑地望去，只见一张漆黑孤傲的身影缓缓从潭女身后走来，映入众神的眼帘。那一霎，雪白的男子眉角一挑，眸底一抹绝杀一闪而过。就是她，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就是她，害得他心爱的女子那般悲伤地哭泣。

“夜？”

众神齐声叫道，小零紧紧注视着那张漆黑的身影，神情是说不出的复杂。

心底一股悲凉的情绪在漫延，她缓缓攥紧了双拳。

然而，在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与孤傲女子对峙的时候，一张挺拔高大的身影蓦然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那是一张雪白的身影，似山一般高大沉稳，令她心安。

“很好，既然都来了，那所有的恩怨我们一并了结。”

雪一贯的狂傲与霸道，像是往常无数次那样，以从容得令人畏惧的姿态，面对着自己的敌人，守候着自己的至爱。

害她哭泣的人，他一个也不放过。

站在雪与小零身后的众神满面错愕，难道那场了结一切的战斗，要提前打响了么？

难道今天，便是结局了么？

似要印证众神的猜想似的，夜与潭女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众多魔兵，很快便将众神团团包围。而魔王，站在魔殿最高点，俯瞰着这片荒芜的海底所发生的一切，一贯的阴厉与狡黠。

可谁知，战斗一触即发之时，漆黑似夜的女子却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她的目光很涣散，涣散之中，又是一抹或聚或散的深邃。

—她在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巫齐的控制。

“夜，你怎么了？”

她的身旁，潭女注意到她的异样，终于忍不住狐疑地问道。

众神也都望向夜，这才发现这个女子确实怪怪的。然而谁也没有理会她，随着魔王一声令下，战斗打响了。这是一场来得过于仓皇的战斗，就好像，连命运都急于了结这一切。只是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战斗才刚刚开始，便随着一阵诡异的震耳欲聋的声响，暂停了。

“翁！—嗡嗡！—嗡嗡嗡嗡！—”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这片荒芜又神圣的海底，忽然爆发出如此一阵闷响。随着这一连串有规律的响声，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漩涡翻飞而来，作势席卷一切，魔兵们顿时慌了阵脚。

“啊！—”

“快跑快跑！—”

战场很快沸腾了，魔兵们阵脚大乱，面对着翻飞而来的漩涡，四处奔逃。

众神与魔界的首脑人物则都震惊地愣在原地，不知是因他们有着非凡的力量，还是漩涡对他们具有饶恕一般的神奇力量，他们并未像魔兵一样，被漩涡卷走，不知所踪。漩涡很快消散，方才还沸腾的战场，此刻已恢复了沉寂。

仿佛一阵风吹过，将不知名的尘埃蓦然吹向了远方。

剩下的，还是方才那些人—

众神、魔王、潭女与夜。

那阵阵闷响也逐渐平淡，不再震耳欲聋，而变得空灵而又悲凉。这样的声响，令所有经历过上一次鲛人海事件的人，不约而同都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如果他们没有记错，这是鲛人哭泣的声音，空灵、悲怆。他们的哭泣仿佛在告诫众人，荒芜了一年的海底，即将要发生什么。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抬起头来，环视着头顶上方。

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时，是神之焱的声音唤回了众人的思绪。

“阿淼，你怎么了？”

他敏锐地发觉到妹妹的异样，甚是担忧地问道。只见他身旁，神之淼这才回过神来，故作若无其事地一笑，低下头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看了看。一丝一丝殷红的鲜血，仍旧从那里涌出着，一遍一遍染红海水，又被海水稀释。不知为何，她的伤口明明不深，鲜血却源源不断地涌出，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在指引着她的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晕染这片神圣的海域。

就在众神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神之淼的身上时，声响忽然又变得震耳欲聋！

“翁！—嗡嗡！—嗡嗡嗡嗡！—”

这次虽没有漩涡随之而来，众人还是都提高警惕，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张漆黑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夜的身边，吸引了众神的注意力。定睛一看，是魔王天渐的身影。好似是预料到了什么，他奋不顾身从殿顶掠下，来到了众神的面前。不知为何，此刻他的神色是罕见的惊惶。

凭着对他的了解，众神都知道，此刻他是少有的慌乱了。

神魔对峙着，却谁也不说话。

天渐的目光飞速掠过众神，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因为头顶回荡的声响震耳欲聋，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令自己的声音传入众神的耳中。

“你们之中，有芝妲公主的后代？！”

“…”

闻言，众人全部愣了愣。

芝妲公主的…后代？

天渐的目光在急迫地寻觅一番过后，定在了神之淼的身上。只是，真正吸引他的，是从她的伤口涌出的那丝丝殷红的血迹。

就在那一霎，某个字眼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血祭。

374：公主之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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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妲公主—

鲛人族没落前，最后一代圣主，身体内流淌着能血祭大海的力量。因在轮回之际死于非命，使得鲛人文明永世沉沦。

其后代，同样可以血祭大海。

“是你？！”

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死寂，天渐忽然指着神之淼，恍然大悟。众神仍旧满面错愕，而神之焱和神之淼这对兄妹早已瞠目结舌，好似思绪已被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神之淼这才错愕地开口。

“你、你说什么？”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面色愈发苍白，声音更是有气无力。可不知为何，她的神情此刻是罕见的倔强，就好像，即便下一秒钟她就要死去，此刻也要保持着清醒，弄明白那些自己想要弄明白的一切。

魔王，刚刚说什么？

芝妲公主的后代…

是她？

天渐的神色早已不是一般的仓皇与绝杀。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也就是说，他这次行动，注定失败。不但如此，他能否活着从海底逃脱，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眼前那个该死的神界公主，正是芝妲公主的后代，而她又恰巧受了伤，令身体中的鲜血流进这片大海的话，鲛人族没落的文明很有可能复苏。

鲛人的力量向来不可小觑，他们若复活了，势必威胁着他的霸业。

该死，真是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