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深呼吸一口，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巫索了然似的微微笑了笑，因为离那个女子有点远，便向后退了几步，走到她的身前，望着她，笑意又变得微微神秘，这才回答道：“当然是来救你，还有，带你去见一个人。”

小零怔了怔，带她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有些恍惚，就好像那个人她认识，不但如此，是非常熟悉的人。她的心顿时紧张不安地跳动起来，很快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紧张，竟不敢追问究竟是什么人，只是沉默地跟在巫索的身后，朝海面游去。

二人很快游出了海面，小零顿时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不知何时，外面的世界，竟下起了雪。

她站在海面上，望着眼前那飘雪的夜空，瞬间便忘记了呼吸，那纯白的，冰寒的，凛冽的雪，却满载着雪香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她的心房，晕染了那一场荒芜凄凉的梦境。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雪的气息，视野暗自朦胧起来，眼前巫索正朝海边掠走而去。

她深呼吸一口，赶忙追了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离海边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她却远远地望到了，浪花迭起又破碎的岸边，伫立着一张挺拔而又高大的身影。鹅毛般的大雪飘舞在他的身边，竟都黯然失色。无垠的夜空下，他才是真正的雪。

那个男子才是真正的雪，虽静默不动，却主宰了一切。

她的心泛起静谧的凉，却是那般久违，那般动容。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岸边的，回过神时，她已站在那个男子的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面庞一阵冰凉，她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却倔强地缓缓伸出手去，鼓足勇气想要触碰他。

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像那漫天飘舞的大雪一样，一碰即化。

这时，她听到他声线似泉，静谧温柔的呼唤。

“奴儿。”

368：雪，我爱你

—

时光匆匆流逝，又是一年大雪纷飞。

在这整整一年里，曾经消逝的雪神仿佛酝酿着一场静谧的重逢。伴随着又一场雪花纷飞，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声线似泉，静谧温柔地呼唤：

“奴儿。”

她怔了许久，好似思绪已被抽离，眼前的一切除了那个男子，都已化为乌有。视野朦胧着，她只能看到他，看到他雪白的发雪白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终于打破了这一片静谧。

“呜哇！—”

她再也忍不住，终于放声痛哭。

将这一年来承受的所有悲伤与痛苦，尽数化作泪水发泄出来。

雪，你知道么，我看到没有你的世界，满是凄凉。

我好痛，可我早已不想哭泣。

然而如今，你却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依靠着你的肩膀，依偎在你的胸膛，毫无顾忌地大哭，大笑了？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你，你不在的这一年里，我有多想你？我是不是，可以对你补上那些句—

我爱你？

望着恸哭的小零，男子本静谧温柔的笑，变得满是爱怜与疼惜。

他眼眶隐隐泛红，眸底闪烁着炽热的深情，却加深唇角的笑意，缓缓张开了双臂。

小零奋力扑进了他的怀抱，与他紧紧相拥，仿佛用尽了全力，只为拥抱彼此。连天地都为此动容，整个世间一片静谧。漆黑璀璨的星空下，雪花纷飞，重逢的他们倾尽全力拥抱在一起。

“雪！—”

枕着他温暖的胸膛，她用力的一声呼唤，沙哑却格外动听。

直到那一刻，她才真切地体会到—

是他，是他回来了！

雪听闻那声动容的呼唤自胸前传出，一颗心蓦地一疼。微闭双眸，雪花落在他的额际他的眼角，蓦地化为雪水滑落，滴落在她的肩头，落下时却是温热的。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那究竟是雪水还是泪珠。

而巫索早已离去，在这对恋人重逢的同时，他还有事情要做。

去找众神，通知他们：

雪神归来了。

“奴儿，你刚刚叫我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雪轻轻睁开了眸子，望着雪花纷飞，微微一笑，说出这样一句话。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泛着狡黠的甜蜜与爱意。重逢的动容过后，他恢复了常态，怀中的女子一怔，紧接着抬起头来，用那双还噙满泪珠的澄澈眸子紧紧凝望着他。

“是主子…”

她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般地回答。

他温柔一笑，再次拥紧她。

不论分别了多久，再度重逢的时候，他们默契依旧。只是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胸前还是传来一阵又一阵濡湿的温热。他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抚着她的背，俯下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奴儿乖，不哭。”

一年不见，她又清瘦了许多…

小零深呼吸一口，竭力咽下满腔的泪水，倔强地点了点头，却忍不住还是哭了好久。他索性也不再劝她，就任由她窝在自己的怀中，哭个够。奴儿，一年不见，你是否受了太多的委屈，压抑了太多的思念与悲伤？

哭吧，哭出来也好。

我在呢…

他再次用力将她拥紧，生怕她会离去，也生怕她会冷。又不知过了多久，小零终于哭够了，声息渐渐微弱下来，只是并没有抬起头来，而是继续窝在他的胸前，痛快地呼吸着他如雪一般的气息。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抬起头来，怔怔地凝视着他。

“主子…”

刚一开口，两行清热的泪却再次滑落。

他温柔地笑笑，毫不犹豫抬起手，捧起她的脸为她抹去泪痕，旋即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自始至终都是恍惚的，此刻却倔强地问道：“你不是殒命了么？可是…怎么会…”

怎么会复活？

怎么会回到我的身边？

雪浅笑着，再次将她拥紧。

“等众神到齐了，我会向你们解释的。此时此刻，我只想好好享受与你重逢的欣喜…”

小零怔怔地点了点头，重新沉默下来。

她也只想好好享受重逢时的欣喜…只是不知为何，在他的怀抱中，她仍旧流了一滴又一滴的热泪。她想起过往的那一年，没有他的那一年，只觉心酸。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归来，会回到她的身边。

就好像，他从未离去。

“我好想你…”

终于，她忍不住道出那压抑了一年的思念。

因为恸哭过，声音仍旧沙哑，从他的胸前传出，伴着漫天清冽的寒风，却是那般动听，回荡开来像是温热的泉，溢满思念与爱意，氤氲了一切。雪再次微闭双眸，点点头，满世的旖旎与温柔集于一身。

“我也是。”

语毕，满世静谧。

他们之间已无需过多的言语，来表达那倾世的爱意。

雪轻轻放开了她，静默与她对视了片刻，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远远望去，那两张拥吻的身影周围，雪花纷纷落下，一片轻盈的纯白，像是散落在梦中的呓语。她曾一度认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华丽的，却疮痍的梦。

可是，因为有他，梦境变得值得眷念。

她再也不愿醒来，甘愿沉沦在这场华丽却疮痍的梦境，直到某一天，她再也没有做梦的力气。

可到了那时，雪，我依旧有你。

“雪，我爱你。”

吻毕，她紧紧凝视着他，终于对他说出这欠了太多句的话语。也许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弥补。

可此时此刻，她只想告诉他：

“我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