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零推开门，本极度惶恐与不安的她，在望见门外那一片雪白时，顿时怔住。下雪了…视野一片朦胧，她好似望到他就站在庭院中央，雪花飞舞在他的身旁，令他的身影那般夺目。怔怔地走过去，她却发现，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那里，根本空无一人。

“雪…”

雪，你究竟在哪…

那是黄昏时分，天空本绚烂壮丽，却因飘雪的缘故，略显苍白。苍白的阳光下，那个女子孤立在庭院中央，身影满是苍凉。因为情绪太激动，因为天气寒冷，她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仿佛不知何时，她就会倒在雪地中，随着她的至爱一并消逝。

“零儿？！”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是一个温雅孤寂的声音。

极度恍惚之际，她听出来，那是月的声音。

赶忙回过神来，她转身朝那张银灰色的剪影冲去。那个男子本在迎着她走来，看清她的神情后却忽然愣在了原地。本来流玥发现她已经醒了，很是惊喜，可她的神情令他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他看得出来，那时的她，极度不安，极度惶恐。

还有恍惚。

她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那个女子奔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角，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月，告诉我，雪在哪？”他看到她的眼中有泪水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两行热泪，她却倔强地忍住了没有哭泣，只用那企盼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他。

他心头一紧，紧接着一颗心开始隐隐作痛。

“零儿…”

怔怔地望着她，他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再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神色不安，一个神色疼惜。雪花落在他们身边，像是遗失的梦境，蓦然破碎，散落在天地各个角落。众神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庭院，见小零已经醒了，纷纷围了上来。

“小零，你终于醒了！”

神之淼率先开口，一贯优雅地一笑，神色却有些不忍。

在见到小零的一瞬间，就像流玥似的，她也察觉到了她极度的不安，好似这个女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忽然就觉得，不让她知道至爱的消逝，有些残忍。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

可是，欺瞒如此不安惶恐的她，让她觉得于心不忍。

不过她知道，他们还是要欺瞒。

不然，就像月神所说的，她会崩溃。

见众神围了上来，小零立刻松开流玥的衣角，将目光掠过众神的面孔，面上挂着一抹不安的期许。在望到眼前并没有那张雪白的身影时，泪水一瞬间决堤了。仿佛已经意识到再也见不到他，她的心狠狠痛了起来。

仿佛有一根丝线缠绕在她的心头，方才还是隐隐作痛。

此刻却猛然收紧，一阵尖锐的剧痛令她感到连灵魂都在颤抖，可她还是深呼吸一口，甚至倔强地一笑，问出那句：

“雪呢？”

335：心碎的倔强

—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寻那张雪白的身影。

她的不安，她的悲伤，她的倔强，曾一度令那些爱她的关心她的人心碎。在飘雪的庭院中，她绝美宛若画中人。

漫天的纯白，却掩盖不住那满身清幽的苍凉。

“雪呢？”

同伴的身影相继出现，她将目光掠过他们，却没有捕捉到至爱的身影。可她竭力保持着淡然，甚至倔强地微微一笑，不将心底的不安与悲伤表现出来，可那决堤的泪水不住划过她的侧脸，令她原本绝美的微笑还是显得那般无助。

众神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午饭过后，他们已经商量出对策要如何瞒住这个女子。

此刻真的面对她时，他们却发现，那善意的谎言，要说出口竟如此困难。

并非害怕被她识破，只是不忍欺瞒她。

因为，她望起来是那般无助。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怪异，众神仍旧默契地无言，直到小零再次问出一句：“你们谁能告诉我，雪在哪？”人群中，孤寂的男子才轻声开口，“守护界发生了一些事情，他被神后召回了，暂且不再与我们一同寻找马忧莲。”

最终还是月神开口，众神中那个与她最为默契的男子，她的挚友。

眼角分明闪过一丝不忍，他却笑得温柔又坚定。

好像雪神并没有殒命，而确实是被召回守护界了。因守护界出了些事，所以神后召回了实力最强的雪神—这就是众神在商议过后找到的理由。

小零一怔，守护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她自然不会轻易作罢，立刻便追问道。

守护界不是有众多主神与守护神守候着么，怎么会出事？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出事了，神后为何偏偏召回雪？任谁都知道，他是这支团队中最强的神，他不在了，这支团队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既然如此，这场寻莲的征程，不是会更加危机重重么？

神后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还有，她为什么没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

于是她不再一味的不安，而变得微微肃然。目光再次掠过众神的脸，她不语，只等待着他们的回答。这次，是巫索轻声开口：“具体我们也无从得知，神后并未解释。”他的神色一贯的凄哀与淡漠，丝毫的异常都没有，心底却同样不忍。

但他心知，这一定比直接告诉她，雪神已消逝要好。

至少现在，他们不会看到她的悲痛。

“好啦零姐姐，有什么话我们回屋再说嘛，外面已经很冷了。”流玥的肩头，那只华丽的天堂鸟见她要继续追问什么，赶忙打断了她。流玥随即附和地点点头，外面确实已经很冷了，零儿情绪不稳定，很容易贪凉。

“好吧。”

就这样站在飘雪的庭院确实不是事，小零便乖乖跟众神回到了寝室。

众神下午已经安置好了火炉，室内并不冷，气氛却一直有些怪异，因为小零倔强的目光，仍旧在众神的脸上扫来扫去。就在他们心里都愈发没底时，只听她一句问语不安地传了过来：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看来，她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解释，已经不想知道守护界究竟发生什么了，此刻只想知道，那个男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好思念他，她要知道，这样的思念她要挨多久。

众神皆松了口气，是神之淼回答了她：

“具体…其实我们也不能知道。短则几天，长则一年…”

小零顿时怔住，短则几天，长则一年…

一年…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一走，就走这么久？

小零再也忍不住，眼眶再次泛起红来，思念与不安让她只想不顾一切地哭泣。可她深呼吸一口，咽下那滚烫的泪水，问出了最后一个她想知道的问题，“我不是应该死了么，为什么还活着？”

片刻的沉默，这次是玉狄开口。

“其实你并没有死，主子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你救下了，并用法术医好了你的伤口。”她的伤口并非法术造成的，法术理应医不好它，只是这个女子成神时日尚短，应该还不知道这些常识。

果真，小零微一错愕，却并未追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