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零四下环顾了一番，确定这里没有敌人后，松了一口气，目光开始寻寻觅觅。不一会儿，她目光一沉，定在某一点上，朝那里奔去。山脚下，沉石堆积，她搬起一块大石头，奋力朝空中悬浮的荧幕走去，画面正流转到那一夜蚀骨的缠绵。

她眉心一蹙，几乎拼尽了全力，将石头砸向了荧幕！

“哗啦—”

一阵清脆的破碎声炸响开来，惊扰了梦境中宁静的夜。

就这样，小零二话不说砸碎了荧幕！

她刚刚留意过了，荧幕虽然望起来像是水面，随风摇曳着，实则却是玻璃，或者是水晶？这个她就不能确定了，反正她知道，一定可以砸碎它，令它停止再重演着那些往事！望着脚下的沉石和满地的碎片，她目光清幽，倔强依旧。

拍了拍手掌，她满意地笑了笑。

她才不管这是不是马忧莲的考验梦境，才不管自己有没有资本与马忧莲对抗，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往事在自己面前重演，甚至是以第三者的视角，望着深爱的男子曾经是何等的残忍。

这不是她的作风。

她爱雪，雪亦爱她。

足够了。

就这样，新夜神的梦境中，那个女子以一种另类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切。

然而夜晚一下子恢复了寂静，小零心底陡然而生一抹仓皇与无助。夜色犹似缭绕的烟雾，顿时将她团团包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她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朝着漫漫夜色，大声呼唤。

“雪！—”

声音很快四散开来，在山谷中回荡着，些许飘渺却格外动人。

就在这时，似是回应她的呼唤一般，另一声呼唤随之响起，“奴儿！—”是深沉动听的嗓音，带着特属于那个男子的霸道，在梦境的天空中回荡着，顿时氤氲了她的眸子。

是他，是他的声音！

她立刻睁大了眸子寻觅他的身影，很快，她在不远处捕捉到了那张挺拔雪白的身姿，泛着雪光，一下子盈满她整颗心。她禁不住热泪盈眶，再次呼唤着，奋不顾身朝他奔去。

“雪！—”

217：一吻定情（下）（第二卷完）

—

我会保护你，守候你，照顾你，直到我们死去。

—雪

“雪！—”

“奴儿！—”

他也看到了她，回应着她的呼唤，也奋不顾身朝她奔来。远远望去，同样耀眼不凡的两张身影，移动的身影犹似光点，沿着某种轨迹，终在一点汇聚。夜下，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身边萦绕着彼此的气息，那一霎，他们不约而同感到，找到了毕生的依靠。

雪紧紧将小零拥进怀中，怀抱那么用力那么温暖，很快他便感到胸前传来一阵一阵濡湿的温热。心不由得一疼，他满是爱怜地抱住她的头，微闭双眸，一颗悬着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小零被他抱在怀中，枕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更是觉得有了安全感。

此时此刻，纵使世界分崩离析，她也能坦然无惧。

“主子，我好怕…”

然而怀中，她的声音闷闷的，有些颤抖有些不安。雪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一切，不用一个人硬撑着倔强，安心的同时，刚刚的恐惧也爆发了出来。说着，她抽出手指着不远处那满地的碎片。

雪大力点了点头，将她拥得更紧。

“我知道，我知道…”

呢喃着，他的声音愈发深沉，“我都看到了，奴儿，你很勇敢。不哭，不要哭…”抚着她的头，他的动作温柔又满是爱怜。

原来，雪在自己的梦境中，呼唤过小零几声，之后他就从自己的梦境中逃脱，来到了她的梦境。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从不远处传来，很快一声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炸响开来，紧接着就是她的呼唤声。他心知是她砸碎了荧幕，顿觉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勇敢，不是一般的倔强。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为之倾心。

—她总是很勇敢，敢爱亦敢恨。

然而小零的眼泪愈发汹涌，因为找到了依靠，终于可以将心底的委屈倾诉出来，“主、主子…你知道么？那些往事…那些往事一下子席卷回来，让我好害怕，好不安…”不自觉抱他更紧，生怕不知何时他再次离去，又剩下她孤身一人。

雪再次点了点头，喉咙热热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准确地说，是他不知道说什么。

那些往事…

有他们在相遇之前，属于她一个人的往事，还有他们相遇之后，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往事…对么？他想安慰她，安慰这个蜷缩在他怀中痛哭的女子，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他也是刚刚才从那些往事中挣脱出来…

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他的挚友，还有昔日的恋人，这些人都是他心头一根根隐晦的针刺。

他想拔除，却无能为力，任由他们在心底扎根。

他也想对她道歉—

对曾经做过的那一切过分的事情道歉，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害怕因为这些往事，那个女子的心底会重新燃起对他的恨意，他害怕她会疏远自己，最终离去。

他怕，他也好怕…

就这样，雪沉思着良久无言。

终于，他怀中的小零不安地挣扎了下，仍旧依偎在他的胸膛，只是抬起头望着他俊逸冰寒的面容，再次流出了两行热泪。这样的他，让她不安，却也心疼。因为她分明捕捉到了他颤抖的眼角，漾着孤独的光芒。

“主子…为什么你不说话？你、你怎么了？”

雪这才回过神来，深呼吸一口，淡淡一笑重新将她拥紧。

“我没事。”

她却说什么也不信，竭力止住眼泪，竟用一种安慰似的口吻，想要安慰那个狂傲霸道的男子，“你会孤独么？主子，你知道么，我总觉得，你是个有故事有过去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却也比谁都要孤独…”

这些话，她憋了太久。

如今，终于鼓足勇气说出。

雪微微一怔，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却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望着她，望着她渐渐恢复清幽倔强的常态。甚至望到她，对着自己，绽放了一抹微微灿烂的安抚似的绝美笑容。有的时候，他还不如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坚强。

“不会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黯然却也令人心生慰藉，拥紧怀中的女子，他望着茫茫前方，变得无比坚定。

“我有了你，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孤独。”

他感到胸前再次传出一阵温热，怀中的女子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口吻却也是坚定至极。

“我也是。”

又是良久沉寂，这次，是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奴儿，对不起。”

他终究还是鼓足勇气，对她道歉了。与她在一起之后，他道歉的次数似乎格外多，因为曾经在她身上犯下的罪过太多，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道歉，才能让她知道—不管曾经他做过什么，如今，他很爱她，用生命爱她。

小零自然知道他是为何道歉，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满足地笑了，“主子，我不怪你。真的，我早就忘了那些事。”她停止了哭泣，声音虽还沙哑却甚是静谧，“现在…你对我很好，我很幸福，这就够了，不是么？”

听着这些话，他再次无言。

她轻轻抬起了头，凝视着他恍惚的俊容，这次的口吻有些羞涩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