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把手里桃子放下:“但是呢,这桃子一直被摆在这儿,难免会变馊变烂,最后还是会被扔到垃圾箱里,和厕所里那只的命运,还是一样啊。”
胖和尚惊恐,俯身拜倒:“请前辈明示,这命运果然是不可抵抗的么?”
苏薇抬头,脸上现出神圣与光明之光:“不!因为我们还有冰箱!”
扑的一声,洛天鹰捂着肚子坐到了椅子上,方百川和南山客目瞪口呆之下竟然笑不出来,而妙真捂着脸,都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瘦和尚拉住师兄,愤怒之下,脖子上青筋毕露:“好哇,你们故意弄这个一个小丫头戏弄我们,我们现在就走,回头峨嵋派自然要再来请教的!”
胖和尚被拉着,犹自喃喃说着:“冰箱……哦,是冰箱……”
眼看两个和尚恼羞成怒要走,妙真和方百川南山客就站不住了。
要是把峨嵋派都引来了,那长安观就再无宁日了。
“站住!”苏薇此时清脆一声:“你们以为我在说谎?那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她背负双手,朗声念道:“万物初生,先天气足,并不为后天所动,而后历气息之变化,先天气浊,人又食五谷杂粮,入红尘闹市……所谓御尽万法,其初之行动,乃是从后天重回先天……”
这段话,正是出自《归一注解》的开头。
苏薇每念一句,那瘦和尚就擦一次汗,等归一注解的开头百字全部念完,瘦和尚已是后背都湿透了。
“你,你真的是归一前辈的弟子?”瘦和尚震惊而又茫然。
苏薇点头:“我得归一注解很久了,修炼也很久了,虽然没见过归一前辈的真容,但他老人家的注解我都学了,称得上是他的弟子了吧?”
方百川伸手摸着胡子,南山客低头喃喃说着什么,而妙真大师眼神明亮的可怕。
瘦和尚再次擦汗:“这,这,这似乎……”
这似乎什么,他却是说不出来了。
至此,苏薇已经彻底把峨嵋派的气势压了下去,现在倒显得她方才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瘦和尚只能单手行礼:“如此,那是我们峨嵋派误会了,这次打扰了妙真大师清修,实在是罪过。”
妙真深深看了一眼苏薇,微笑道:“无需道歉,以后若有时间,我会亲自去峨眉喝杯茶,请代我向空照大师问好。”
瘦和尚叹口气,看来今天这件事是真的错了,让人家逮到了机会,妙真大师要是真的去峨眉“问罪”,自己难免要受罚了。
这和尚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妙真大师其实是真的想去峨眉喝杯茶,顺便问候一下老朋友的。
瘦和尚拉着师兄准备走了。
此时,那胖和尚却是站住不动,在师弟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瘦和尚一呆,急忙转身,对苏薇行礼:“我师兄说,他曾有缘看过完整的归一注解,在注解中,最后一段尤其重要,大约有六百七十言,但因为太过深奥,所以这些年师兄一直看不懂,想请教一下姑娘。”
苏薇心里咯噔一声,自己得到归一注解,那是意外收获,从叶武秀的山庄里搜出来的,到底是不是全本还真不好说,这胖和尚要是问起来,肯定露馅。
好哇,刚才看起来这胖和尚还挺可爱的,没想到这时候出了一记杀招……
屋子中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了苏薇,有担心的眼神,也有怀疑的眼神。
担心的自然是方百川,南山客还有妙真,但怀疑她的,除了那瘦和尚,还有洛天鹰。
洛天鹰并非是恶意,而是怀疑苏薇无法应付这个难题。
此时瘦和尚咳嗽一声:“师兄说,此事涉及到了归一注解的秘密,所以请我们大家伙儿都出去一下,他要跟这位……这位……”
“我叫苏薇!”
“哦,跟这位苏姑娘单独谈。”
苏薇已经下定决心,此时绝不能退缩,她对胖和尚点头道:“只要真的是归一前辈留下的,我一定能参悟点什么。”
诸人慢慢退出去,洛天鹰本不想走,是被那瘦和尚强行赶出去的。
屋门关闭,苏薇坐在了椅子上,那胖和尚双掌合十:“苏姑娘,归一前辈留下注解的时候曾经说了一句话,他说‘万物长生只是戏言,世间万物都不可能永远存在,我留下这套功法,只是游戏之作,是展示一点手段给你们这群老秃驴看的’……”
苏薇听到这里扑哧一声:“大师,您不用重复了,不过归一前辈说话实在是有点直接啊。”
胖和尚虚山一笑:“那也无所谓,众生平等,这和尚跟秃驴都是一样的吃饭睡觉等死,归一前辈这样说,反而更显真诚。”
苏薇无语了:“嗯,那归一前辈后面还说了什么?”
胖和尚肃然:“他还说,留在峨眉的功法中,注解的最后一段才是关键,那才是他要送给我们峨眉的真正礼物。”
苏薇沉吟着:“那这最后一段之前,归一前辈写了什么?”
胖和尚回想着:“我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了,当初我从峨眉到普陀修行,是因为想学习古梵语,所以看到了归一前辈留下的注解,本来以为那是一篇佛经,没想到却是什么功法,失望之下就放下了,后来才看到最后一段……”
看起来,这胖和尚是那种典型的不爱修炼爱修行的人,这才是苏薇心目中真正的有道高僧呢。
想到方才对这位大师的戏弄,苏薇叹口气,自己果然是欺负好人了呢。
胖和尚此时想到了:“嗯,在最后一段前面的经文,似乎是讲‘奇经八脉存气’的口诀。”
苏薇心中一动,果然,从叶武秀山庄搜出来的归一注解是不完整的,而正好缺的就是最后一段呢。
她现在直接就想承认自己没有看过最后一段,但抬头见虚山大师那期待的眼神,心中不忍,便道:“请大师把最后一段念给我听听。”
胖和尚虚山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古梵文啊,我只能写,念不出来的,有些发音早就失传了。”
说到这个,苏薇也是点头:“是啊,梵文的特点是语多于义,是一种线形语言,完全无法通过上下文的意思来推断,因为每句话都是单独而又完美的表达,多么高雅的古语言啊,可惜这门语言是口口相传,随着时间推移,真正的发音都找不到了,有些文字,那是一个人一种念法。”
胖和尚虚山两眼冒光,看着苏薇就像看着世界上最亲的人一样:“没想到苏姑娘也喜欢梵文,这么多年了,我见过的大学教授都得上百人了,没有一个家伙能有姑娘这种见解。”
苏薇对此心有同感,握拳摇头道:“别提了,我学梵文的时候还专门拜会过美国耶鲁大学东亚语言学的权威,结果那家伙竟然连古梵文发音与书写的关系都搞不懂,就是因为世界上懂得这门语言的人太少了,才让那些家伙成为了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