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的承诺，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但这个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别的不说，王家和江家，我是注定要灭了的。

“小施主，你可想清楚，下山前老衲再提醒你一回，机会只有一次，你把握不住，可就没有了。”

我连头都没回，摆摆手朝着山下跑去，一溜烟跑到山下的寺院，进去我就询问，院里的住持在哪里。

门口有个引路的和尚，他热情地带我去找住持，和尚把我带到住持门外，接着冲里面汇报一声，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

听着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忽然想起老和尚的话“这任住持太过慵懒。”

但我还是进去了，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最后，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寺里住持最大，就没有他不清楚的东西。

但结果却让我傻眼，当我问出净生泉的时候，住持回了我一句，“出家不用净身！”

说完，住持就继续闭目养神，搞得我都想上去踹他两脚。

“住持大师，我说的生，是儒生的那个生，不是身体的那个身。”

“拜托小施主，没看到本住持在参悟佛经吗，别管是生还是身，都用不着净，剃个头行出家之仪，就可加入我们，欢迎你报名！”

我是真想踹他了，这就是个文盲住持，净生他都能听成净身，这些都不提，都给他解释明明白白了，他竟然又来一句，哪个都不用净。

我忽然，有些想那个老和尚了，看来他真的不是唬我，也不是抽疯，他是真的牛掰。

刚刚是怎么跑下来的，现在我就是怎么往上跑的，但还是晚了一步，我再上去，老和尚早不见了，小庙以及周围，我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想起老和尚说过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如果因为我，耽误到小姨治病的话，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大师，我错了，我愿意拿出诚意，求您出来见我。”

我双手搭在嘴角，放大声朝周围吼着，希望老和尚听得到。

但回应我的，只有寥寥风声。还好，这不算太讽刺，如果回应的是乌鸦声，我决定滚下山去。

老和尚没有出现，我吼了无数声，他都没有现身，“机会只有一次”这句话无数次充斥在我耳边，我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天色黑了，风似乎大了些，我坐在小庙门口，更紧张了一些，如果真的等不到老和尚，那就是我的罪过，是我欠小姨的。

风越来越大，忽地，一水滴砸在我脸上，接着又是一滴，天空忽然飘起小雨，这应该是川蜀的最后一场秋雨了吧。

随着一场雨，我本来焦躁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回想普陀山的日子，我双手合十坐在门外，亲身感受风雨。

如果有人看见我此刻的行为，一定会认为我秀逗了，毕竟只要往前走两步，就可以进小庙避雨的，根本用不着坐在门外受罪。

但我不是那么想的，因为此刻的我，就缺这样的一场雨，浇灭我那焦躁的心，静坐，再静坐，和万大师打坐的一幕幕，再次出现在我心头，我一点点地坚持下去。

整整一晚，我都没起身，直到太阳升起，我才缓缓睁开眼睛。

雨是什么时候停的我不记得了，睁开眼最先看到的还是那座小庙，依旧不见老和尚的踪影。

甩掉衣服上的水，我继续闭目打坐，原本焦躁的心，也变得安静下来。

晌午，太阳高高挂着，我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就去附近找老和尚，拿不到净生泉水，我是不会放弃的。

整个下午，我边找边喊，傍晚，我的嗓子沙哑，实在是喊不出来，就打算折回到小庙。

远远的，我就看到小庙里坐着一道身影，就想像漆黑中出现的一丝光亮，我卯足劲气朝小庙跑去。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身影的主人，是那位老和尚，我一股脑跑进小庙，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大师，我想跟您做交易！”

老和尚说的很清楚，让我今生不得做出欺门灭族之事，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只要留下妇孺，就不算是欺门灭族。

距离和婆婆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二十二天，别的不说，光是进山就需要六天，那我必须得在这十六天里，拿到净生泉和珠峰冰雪，并且要赶到防城港。

如果我的一个承诺，真的可以换来净生泉，帮到小姨，我可以答应他。

老和尚本来在入定，听到我的话缓缓睁开眼睛，“阿弥陀佛，老衲说过，机会只有一次，你没有把握住，是你的疏忽。”

“大师，是我愚昧，我不该质疑您的话，佛门有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现在决定回头了，您作为佛门的代表，理应给我一个岸。”

老和尚捏着佛珠，抬头看我一眼，“小施主的一番话，言辞犀利，句句占理，搞得老和尚我都糊涂了，好似不给你一次机会的话，就表示着我佛门理亏。”

我在一旁边听边点头，赶紧坐到老和尚对面，“大师，昨天我的做法有失，但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还希望您能继续您那个交易，我愿意用承诺，来换净生泉水。”

老和尚慈祥的目光连连闪烁，他将佛珠收好，“小施主，老衲想知道，你取这净生泉水，所为何用？”

我没有隐瞒，将小姨的病情如实说出，恳求大师赐我净生泉水。

“原来是伤心婆婆，知道净生泉的人本就为数不多，伤心婆婆算一个，罢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愿不愿意跟老衲做这个交易？”

“愿意。”这一次我不敢再犯傻，连连点头答应。

“好，你且在佛前许下承诺，今生不得做出欺门灭族之事。”

我眼巴巴地看着老和尚，“大师，我想先看一眼泉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老和尚用别样的目光看着我，又转起佛珠，“小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且放心承诺吧。”

说不过老和尚，只好在佛前躬身承诺，做完一切，我缓缓闭上眼睛，老和尚的声音再次响起，“天降净生泉，功效取自人心，你若是违背今天的实验，净生泉便会化为废水，再没有洗涤经络的功效。”

老和尚的话，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我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大师，净生泉该拿给我了。”

“别急，再静坐一宿，净生泉就有了。”

老和尚说完就没了动静，坐在我的对面入定，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做任何回应。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连着一天多没吃饭，我整个人都快虚脱掉，但还是坚持坐着，等老和尚的回应。

我是真的不敢离开，这老和尚说不见就不见，我必须得守着他，如果他逼着我许了承诺，人却溜掉的话，那我可就真的亏大发了。

整整一个晚上，老和尚都没有一点动静，我也在他旁边打坐，静静地守候着。

再醒来的时候，老和尚笑眯眯地盯着我，我下意识地护了护身体，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点那个。

“心性不错，是个好苗子，如果遇到任何事，你都能像昨晚一样静下心来，就没什么能挡住你的脚步。”

我一心想着净生泉的事，老和尚的话我没太注意去听，“大师，您说我只要静坐一宿，就会给我净生泉。”